世即用我決定把之前安利大家的新文也發(fā)上來。
(前.)涂山雅雅知道自己會永遠記得在茶話室最后一次見到她的光景。那一幕就仿佛已然烙在她的腦海里,并且會永遠這樣無法改變地存留下去,縱使時過經年滄海桑田。
那間茶話室,是她和容容兩人埋在涂山的秘密。
茶話室位于涂山圖書館的頂層閣樓,在外面看來是一間絲毫不起眼的小房間,但若走進其中,便又是另一番光景。全景的閣樓可以俯瞰整個涂山的一草一木,每到夕日將落,晚霞凄艷,落日的余暉能透過茶話室的每個角落,給這里鍍上一層令人著迷的金色。
茶話室里的陳設很簡單,除了最中央的一張茶幾,兩側正對著擺放的兩具沙發(fā)椅,唯一引人矚目的便只剩下仔細地擺在中央的一套茶具。
茶話室室如其名,除了喝茶,就是講話。
喝茶是容容的習慣,也只是她的習慣。雅雅平日素來是白水喝慣了的,不過到了這里,便也習慣默默看著容容擺弄那套古樸而典雅的茶具,然后將兩只紫陶燒制的茶杯分別斟滿。并且,她每次一定都是先斟她對面的那一杯。
也就是,雅雅的那一杯。
待到清香而又沁人心脾的茶香已在整間茶話室里勻散開來,她們才各自坐在面對面的沙發(fā)上,開始說話,有時一說就是一整個下午,然后總是在黃昏的暮靄中離開。她們最喜歡在黃昏時分說話,在一個個落日熔金暮云合璧的黃昏,在一個個沒有別人知道的黃昏。那時,她們只屬于彼此。
但最后那天她們沒有說很久的話。
事實上,只說了幾句。
涂山雅雅記得那個黃昏自己興致很好的樣子,還從未有過地主動提著茶壺往自己的杯中續(xù)了一杯又一杯,而容容只是默默地坐在對面,默然看著杯中那碧綠色的茶湯,如鏡面般在杯中輕輕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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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山雅雅問,你為什么不說話?
向來她們的茶話室,一直都是容容的主場。
偷偷捎去密信約雅雅在茶話室見面的,是容容;一來到茶話室就燒水煎茶擺著茶具張羅的,是容容,在沁人心脾的茶香中說得最多的,也是容容。
然而這次,捎密信約容容過來的,在茶香中喋喋不休說個沒完的,都是她。
雖說容容照舊一進茶話室就按慣例般的燒水煎茶,但此時的她看起來更像是在機械地執(zhí)行某種任務,或是命令。她好像一直是心神不定的,因為她少見地把壺中的茶濺了幾滴到桌面上。
容容抬起臉,清秀的眉眼無法掩飾地透出淡淡的憂郁,會把情緒寫在臉上,這對她來說還真是罕見的事。
她那頎長而白皙的手指似是無意識地旋轉著手里的茶杯,然后恍然地將那只茶杯舉到口邊一飲而盡。
對茶完全不細品,而是一飲而盡,對她來說也是罕見的事。
唇邊微微上揚起一個略顯失落的弧度,涂山容容苦笑了一下,柔聲道,明天再說吧,姐姐。我沒事,我只是有點累了。
然后她恍然地放下茶杯,在落日那金色的余暉里轉身離開茶話室。涂山雅雅默然看著對面的沙發(fā)突然空落下來,那放在那里的茶杯也空落下來。精致的細呢質地布料本來是緊緊繃在沙發(fā)表面之上,因為剛剛坐過的關系,此刻是略顯松弛的,微起褶皺的坐墊上大概還殘留著她身體的余溫。茶杯上也殘留著余溫,不過這余溫大概是來自方才倒入的熱茶。
這是自幾百年前她們發(fā)現(xiàn)這里并把這里布置成獨屬于她們二人的秘密茶話室以來,第一次涂山容容先離開。以往向來都是她先走,而收拾這里,擦洗茶具,也都是容容的工作。
那時即使是雅雅,也已經隱隱察覺到有什么不對。
但也只是隱隱察覺。
她期待著明天——期待著她那幾乎已然分別幾百年的夙愿。
她知道此刻自己的夢想已經即將實現(xiàn)。
她那顆向來高傲、冷漠的心,已在此刻為從未有過的無盡的歡樂所充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