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我還是覺得不能就這樣做一個旁觀者?!?/p>
放學之后,林彤第一時間跑到了我的桌子旁邊,彎下腰小聲說道。根據(jù)她說出的這句話猜測,她果然是又策劃了什么麻煩的活動。而且,完全沒有聽課的她竟然還記得要避開老師悄聲說話,值得表揚值得表揚。
“我們……”她完全沒有意識到附近的異常,還想繼續(xù)說下去,沒辦法,我只能果斷一點地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后也湊近她耳邊小聲提醒:“老師還沒說下課呢!”
附近的同學們都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著我們,而講臺上的老師,那個表情恐怕林彤比我更明白那意味著什么,畢竟她已經是受訓專家了。
“老師,不好意思哈……”她尷尬地打著哈哈。不過這并沒有什么用,她還是被一臉陰沉的老師拉去了辦公室。盡管已經是下班時間了,但老師似乎沒有就這樣饒過她的打算。
祝你好運,我們可憐的班長。
在心里稍微為她祈禱了一下之后,我招呼上陶瑪斯,準備回家。
“不等林彤一起走嗎?”
“不了,我們原本就不順路,而且被老師叫走的話,要很久才會結束?!?/p>
“是嗎?我每次和老師談話倒是都很快就完了?!?/p>
“你又不是去挨訓的,對了,你頭發(fā)的問題怎么樣了?不用染成黑色了嗎?”我突然想起之前陶瑪斯 被老師叫走的場景,立刻就問了出來。雖然是天生的金發(fā),在這個校規(guī)嚴謹?shù)膶W校里也不能允許。
“那個啊……每次在走廊里撞到老師或者主任都會被提醒一下呢?!彼麨殡y地抓了抓引起問題的那頭金發(fā):“要不然我還是……”
“別染!”不知道為什么,我突然間開口。嚴厲得讓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誒?啊……”陶瑪斯更是愣了一下,不過馬上就點點頭:“其實我也沒想染啦,我是想說實在不行的話我就稍微做點手腳讓老師們以為我已經染了吧?!?/p>
要用神使的力量嗎?這也不失為一種結局方法。
不知道為什么,明白了陶瑪斯的意思之后我竟然松了口氣。而松了口氣之后也就想起了另一個小問題。
“我們快點回家吧,再晚的話大概會被門口的大爺攔住罵一頓吧。”
“哦!誒?等等,那樣的話林彤她豈不是……”
“她應該會和老師一起走的?!蔽译[晦地傳達了不用擔心的意思,幸好陶瑪斯對于大爺?shù)膰绤栠€沒有切身的體會。就算和老師一起走,也只會發(fā)展成大爺和老師的爭執(zhí)而已……
不過,我的預想似乎并沒有變成現(xiàn)實,因為大門口的門衛(wèi)室里空無一人。
是先回家了嗎?還真少見啊,平常就算是這個時間也能看到大爺在門衛(wèi)室里玩斗地主的。果然老伴去世的事情還是會造成一點影響。
……
張大爺一個人在街上走著。不過只是在別人眼里他是“一個人”而已,對于他自己來說,是兩個人。
陪了他幾十年的老伴就走在他的前面,和去世之前一模一樣,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好像很容易就會跌倒……
說起來,就是因為年輕的時候她看上去就很容易摔倒,所以他才總是習慣走在后面,時刻看著那個矮小的背影。
“就為這,幾十年都沒看過路邊的漂亮姑娘?!?/p>
張大爺突然對自己感到有些不值,于是從口袋了摸出一條煙來點上,狠狠地抽了一大口。
他不知道自己眼前的“那個”究竟是什么。他的老伴已經走了,還是他親手操辦的后事,這點可是真真的,但是前面的那個,又確實有著老伴的樣貌,而且真實的不得了,一點都不像什么鬼啊靈啊的,那些不都是半透明的么?
雖然有著這樣的疑惑,但是在這個“老伴”出現(xiàn)之后,他還是毫無疑問地跟了上去。在走路的過程中,他也試著和“老伴”說過話,但是完全沒有得到答復。甚至就連個眼神都沒有。
“老伴”就好像看不到他一樣,只是自顧自地走來走去。
“喂喂,伙計,聽見的話你就吱個聲啊,到底是不是你你給個準信兒?!?/p>
就算已經這樣說了,還是沒有回應。于是張大爺有些不耐煩了,快走了兩步,到了“老伴”前面,伸出胳膊就想要攔住她。
但是,他的胳膊直接從“老伴”的身體里穿了過去。
他頓時愣在了原地,這不是他眼花了吧。
不過他并沒有多少時間來進行思考,他覺得自己的腦子也縷不清這神叨叨的玩意,只好趁著“老伴”拐進前面的岔路之前,先跟上去再說。
而更讓他驚訝的,是老伴最后走到的地方,竟然是他們的家。
“我說伙計,你都死了,怎么還不忘回家啊?!?/p>
他的話說的有些刻薄,老伴還活著的時候他就是這樣,雖然老伴已經死了,但是他看不出來有什么改變說話方式的必要。所以就算面對著這個很有可能是鬼魂的東西,他照樣這么說話。
“老伴”當然沒有理他,自顧自地走上了這棟古老公寓的六樓——他們的家。
張大爺搖了搖頭,將嘴里的煙吐到地上隨便踩了兩腳,跟了上去。
之后,他看到老伴在她們家門前做出了拿鑰匙開門的動作——門當然沒有任何反應,但是“老伴”向前邁了兩步之后竟然消失在了門里。張大爺沒想到會這樣發(fā)展,不怎么愉快地掏出自己的鑰匙,費了好大的勁才終于把門打開。
門鎖發(fā)出“咔噠”聲的一瞬間,他才意識到自從搬家到這里,他自己拿鑰匙開門的次數(shù)幾乎屈指可數(shù)。每天幾乎都是他剛剛走到門口,老伴就會及時地將門打開,露出不怎么好看的笑臉,將他迎進家門。
他曾經問過,得到的回答是:“因為聽到了你的腳步聲啊?!?/p>
真是事兒多。張大爺在心里暗罵,害的我都不會開門了。
這么想著,他大力地推開了門。
“老伴”正倚在沙發(fā)上,認真地盯著電視的方向。雖然電視并沒有打開,但“老伴”的樣子完全就是看到了什么十分精彩的節(jié)目。
張大爺覺得自己突然明白了點什么。
“是嗎,你是,想回來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