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卑自弃Q的眼睛帶著濕漉漉的光像盛著清夢的星河。她就這樣看向白云鷹。
白云鷹可遭不住白云鶴這么看,每次白云鶴一撒嬌,肯定是要搞事情。白云鷹讓侍從退下,才敢細(xì)聲細(xì)氣的問白云鶴:“怎么了?說罷?!?/p>
白云鶴看了看四周,沒有人才敢小聲說出來心里一直想的事。
她用手指了指圣殿的方向,“他是不是留不下了?”
白云鷹愣了半晌,點(diǎn)了點(diǎn)頭?;厣砝自弃Q的手就往白云鶴居住的同康宮走,兩人也不在乎天冷路滑,步子邁的飛快。
兩人進(jìn)了凝芳堂,白云鷹就把要過來伺候的侍從屏退。
“你怎么想的?”
白云鷹坐在軟凳上,看著白云鶴坐在另一邊,回答道:“我雖然不想做祭司,但我覺得父王說的沒錯。為了家為了國,我們總是要以家國為先?!?/p>
白云鷹點(diǎn)點(diǎn)頭,但心里的疑問卻不少,“這話不錯。但是祭司很受人尊敬的,全天下的王侯將相見了祭司都要跪拜的。你怎么不愿意做祭司呢?”
“你我都知道這天上哪有什么神明,我痛恨咱們雪岳國非要用著這裝神弄鬼的把戲才能在這九州大陸有立足之地。我反感這個行為,自然不愿意做什么祭司?!卑自弃Q撇著嘴,眼神看著地面。
白云鷹聽了白云鶴這話,倒也理解。雪岳國的王室成員不多,但都能和鳥溝通,他們從小就知道所謂的祭司是怎么一回事,自然更相信事在人為,不相信神明。要說這世上有無神論者,那一定以及肯定是雪岳國的王室中人。
白云鷹知道白云鶴這話是在說雪岳國不爭氣,他安撫著拍了拍白云鶴的后背,“你別像小叔那樣糊涂,我們得把國放在第一位。你若是覺得委屈,我和父王補(bǔ)償你就是了?!?/p>
白云鶴眨巴了兩下眼睛,說道:“這倒沒什么,我們本來就是皇子王孫。我也是有點(diǎn)私心。這事父王雖然已經(jīng)松口了,但我還是要來求哥哥幫忙。”
“但說無妨。”
“我和那若肅的婚姻是父母定下的,雖然是雙方父母酒會上一句玩笑,但是要不是有小叔這檔子事,只怕就成真了。你看母后成天把這件事掛在嘴上,東西都置辦的差不多了,這不就是著急把我嫁出去嗎?”
白云鷹想了想,反問白云鶴道:“你不想嫁給他?他就算不是國主也必定是個親王爵的王爺,不差的?!?/p>
“是啦,母后也這樣說,但是我們連面都沒見過。他為人處世怎么樣,我更是不知道,如今倒是把心放下了,成了祭司自然不能嫁給他了。我只求哥哥一件事,我以后的婚姻不為利益聯(lián)姻就好。”
“這倒難辦。不過我盡力,這事我記住了。”
白云鷹出了同康宮,搖了搖頭笑道:“我只當(dāng)云鶴是個‘小白兔’,沒想到也是個黑芯的。她做祭司還是有她的打算在里面?!?/p>
“太子,國主讓您過去。”白云鷹的貼身侍衛(wèi)小福對白云鷹低語道。
白云鷹連忙去隆泰殿去見白松塔。
白松塔看白云鷹進(jìn)來,開門見山的說道:“云鶴安置了?”
“安置下了。”
“無論如何,松青是留不下了,到時候?qū)ν庹f生病了,軟禁就是?!?/p>
“通過祭司的手殺了九州各國選出來的首領(lǐng),金甌王。多少人開心還來不及呢,小叔不露面了,未必是眾望所歸?!贝藭r,白云鷹心里還是想著白云鶴有自己的小算盤這件事,他怕白云鶴走上和白松青同樣的路。
“他不在了,新的祭司沒有資格給金甌王加冕,下一任金甌王的出現(xiàn)就要在幾年后。水越渾,雪岳國就越有用?,F(xiàn)在雪岳國的威信被松青那個混小子敗壞的沒多少了。你說,我們這時候要是給碧淵國遞個橄欖枝…”
而此時,在圣殿里的白松青,聽著鳥兒在他耳邊嘰嘰喳喳地復(fù)述了白松塔和白云鷹的對話,眼角滴下了一滴淚。
白松青猛地睜開眼睛,他的眼睛里有著怒火和決絕。心中自然是有了想法。
第二天白松塔吃過早飯,帶著薩日娜和白云鷹正準(zhǔn)備上朝去。
“國主!不好啦!”一個侍衛(wèi)慌慌張張的跑進(jìn)泰安殿里,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白松塔和白云鷹正在商量怎么給碧淵國遞祭司加冕的請?zhí)?,畢竟碧淵國的國民都是鮫人,他們的國土是在大海中央的一大片群島上。
更難辦的是,由于碧淵國和九州大陸的聯(lián)系比較弱,碧淵國人都不太信雪岳國的祭司。
還有一點(diǎn)就是鮫人即便化作人形,顴骨和眉骨處也會留有些鱗片,和大陸上的人有區(qū)別。因此九州大陸上的人常常說碧淵國是神遺棄的國度。
久而久之碧淵國因?yàn)椴皇芫胖荽箨懮系娜舜姡推乒拮悠扑?,選擇偏安一隅,即便遞了請?zhí)思乙参幢貋怼?/p>
他看著侍衛(wèi)這么慌慌張張的跑進(jìn)來,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一旁的王漢看白松塔神色頗有嫌棄的意思,就給侍衛(wèi)打了手勢,讓他不要慌,慢條斯理的問道:“什么事這么慌張?”
“國主,祭司他移駕去廣場觀看那米娜受火刑,結(jié)果…結(jié)果,祭司他飛到火里…和米娜一起去了?!?/p>
白松塔聽了大發(fā)雷霆,拍案而起,“你們都是死的嗎?不知道救人的?”
“誰知道祭司的衣服上沾了酒…沾了火就呼啦一下著了起來,還來不及救,祭司就歸天了?!?/p>
“算了,你先下去吧?!蓖鯘h在一邊聽了,連忙讓侍從下去,免得他受到什么牽連。有緊接著吩咐道:“把公主請來!祭司帶的寶冠還在不在?”
有侍從回復(fù)道:“祭司今天不曾帶寶冠。”
白松塔聽了這才稍稍安心,復(fù)又怒道:“這個白松青!他知不知道,雪岳國的傳統(tǒng)!他怎么敢這樣胡鬧。他這是在動搖雪岳國的地位,摧毀人們的信仰!他就是在報復(fù),他安的什么心!”
大家心里明白,在雪岳國,人死之前都會得到預(yù)兆,將死的人雙臂化翅,會拼了命的飛向太陽,像鷹那樣飛向高空。
一直往高處飛,身體就會化作塵埃,消散在空里。只有這樣,才能說明死者得到了神的祝福,進(jìn)入了天堂。
而會遺留下尸體的,因?yàn)榇蠖喽际欠噶舜笞锉惶幩赖那舴?,所以大家認(rèn)為留下尸體的人就是犯了不可饒恕的罪,沒有的到神的祝福,要墜落地獄的。
白松青此舉,對于雪岳國的統(tǒng)治者,和對信仰雪岳國祭司的人來說,無異于在告訴他們,這個祭司根本不夠格去做神的使者。
白松塔認(rèn)為白松青是不懷好意,也無可厚非。這確實(shí)是件會動搖國本的大事。
“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們現(xiàn)在能做的只能想辦法讓損失降到最低?!卑自弃Q進(jìn)來時,聽見薩日娜這樣說道。
白松塔定了定心神,“把秋菊叫來。薩日娜,你帶著云鶴去圣殿找一身云鶴能穿的衣服。她身量高,白松青剛成年的衣服她大概能穿。再和她說說原委,讓云鶴想個好點(diǎn)的說辭。先把百姓安撫下去?!?/p>
白云鶴去往圣殿的一路上,十分冷靜。仿佛她的心和這冰雪世界一樣,被冰霜凍結(jié)了。
薩日娜看著穿戴好的白云鶴從屏風(fēng)后走出來,頭上的寶冠更像是個氈帽,帽沿一圈白色大毛,中間綴著個金鑲珠寶圓花帽正,帽身黑呢子底,上面鑲金嵌寶,金光閃閃。
身上罩著黑底披風(fēng),背后用金線紅線繡著象征身份的鳳凰,展翅欲飛。
薩日娜就這樣看著白云鶴。這才真實(shí)的感受到,白云鶴早已經(jīng)不是窩在自己懷里,和白松塔,白云鷹討糖吃的小孩子了。
她已經(jīng)有了頎長的身材。方肩細(xì)腰。烏黑長發(fā),瓜子臉柳葉眉,眼睛大且長,眼尾尖翹著向上揚(yáng),眼尾周遭帶著似有若無的紅暈,鼻子纖細(xì)挺翹,鮮紅豐潤的嘴唇尖利的唇角和挺拔的身姿。這無一不在說,她是個大女孩了,那硬朗流暢的臉部線條更顯得她有著和年齡不相符的成熟和咄咄逼人的美艷英姿。
薩日娜上前,為白云鶴正了正衣襟和帽子。
薩日娜頷首間,就紅了眼眶。不由得感嘆道:“你小時候我抱著你,就像抱著草原上的小羊羔子。一轉(zhuǎn)眼就這么大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