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途大巴果然上頭。
中間不知道路過了哪個城市,下了一場大雨,這小破大巴車車窗漏水,水跟小溪似的瀝瀝拉拉從窗框流下來,滿車都是。
直到中午,才終于到達(dá)了目的地,我從水灣兒里解放了。
南方?jīng)]那么冷。
但是很潮。
我把沖鋒衣的領(lǐng)子拉上,遮住大半張臉。
她家離汽車站很遠(yuǎn),我有兩個選擇,要么打車,要么坐公交。
打車很省事,但是坐兩個小時實在是太可疑了,會被搭訕,會給司機(jī)心里留下印象。
最重要的是,目的性太強(qiáng),極容易被盯上。
至于公交車嘛,說句實話,這一天一夜我是真的跑累了。
于是,我決定選個折中的方法。
把去曲十可家的路程分作幾段,分段更換出租車,還要記得,每次打車前,先換衣服。
我不嫌麻煩。
有一次換車,我刻意找了個有花店的地址,買了一大捧玫瑰。
下一趟開出租的大叔一看就樂了,說給女朋友買的花???
我說,是啊。
現(xiàn)在是21:01,我正待在她家小區(qū)北面那條街的一家燒烤攤里。
曲十可家住在一個看起來不算太新的小區(qū),面積很大,正如她說的那樣,小區(qū)里面有夜市,現(xiàn)在還沒散。
我現(xiàn)在的心情出奇的平靜。
雖然不愿意承認(rèn),但我確實承認(rèn)這種心情更像是惆悵、失落、遺憾。
[一個人如果殺了人,就是傷害了同類,也就算是與整個人類為敵。那么這個人就再也沒有資格被同情、被幫助、被憐憫,人人都可以傷害他,唾棄他]
以上是我曾說過的話。
要與人類世界為敵了。
如果我這么做,我就這輩子別想做一個正常人了。
這感覺,就好像要被整個人類社會孤立了。
真不舒服。
唉?
我在這矯情什么?
我不是早就這樣了嗎?
我撇撇嘴,自己真是怪賤的。
十一點二十左右的時候,小區(qū)里終于消停下來了,我付了錢,出了燒烤攤往東走。
小區(qū)的水泥地老化嚴(yán)重,已經(jīng)碎的沒法走,行李箱的滑輪滾在地上,在漆黑的夜色中沙楞楞的響。
這條路確實沒監(jiān)控。
但是停著不少汽車。
我怎么可能,忘記躲避行車記錄儀呢。
八號樓,八號樓……
找到了。
我進(jìn)了八號樓的門洞,先沒著急上樓,而是翻出手機(jī),先給她打了個電話,只響了三聲,我就掛了。
隨后,我撤出了電話卡,拿打火機(jī)把它烤焦了。
拿出一張新卡,插在了另一塊手機(jī)里。
這塊我會找個機(jī)會銷毀的。
是不是無法理解?
沒關(guān)系,我可是十分好為人師的。
手機(jī)號的注冊需要實名登記,所以,我使用的每一張卡,都是“黑卡”。
例如,某些小偷會在二手手機(jī)市場銷贓,這些手機(jī)的主人,總有那么幾個傻的,手機(jī)丟了都不記得補卡或銷號。
為了從二手手機(jī)商販那里買來這些,花了我不少力氣。
至于手機(jī),每一部手機(jī)都有自己的電子號碼,如果不好好銷毀的話,會被抓到的。
曲十可家,到了。
我打開手機(jī)藍(lán)牙,搜索。
沒有可疑的信號源,很好。
我伸出手在她家門牌上摸了一圈——什么都沒有。
這是,反悔了?
“咔噠——”
門鎖傳來一聲輕響,我低頭去看,看到了一只水靈靈的眼睛。
我笑了,猛的拉開門,連人帶箱沖了進(jìn)去。
“啊——唔!”
曲十可驚叫了起來,我扯著她的領(lǐng)子,死死的捂住她的嘴。
“小姐,您訂花到了。”
呃。
我和曲十可對視了幾秒,發(fā)覺似乎哪里不對勁。
“你十九歲?”我問道。
“嗚嗚!”
“好,你不喊,我就放開你?!?/p>
“哈——是啊,我十九。”
我打量著她,身高還不到我的肩膀,留著一頭長發(fā),化了精致的妝,穿著……十分反季節(jié)的吊帶連衣裙。
可是這一切都無法遮掩她身上的稚氣。
她揚起臉來,指著我,看起來十分興奮,說道:“這是送給我的嗎?”
哈?這難道不是你自己要的?
“是啊,你說想要……”
還沒等我說完,她就興奮的蹦過來,從我手里搶了過去:“謝謝你!”
那張臉笑得格外明麗。
我看了眼她掛在門口的中學(xué)校服,指著問她:“最后問你一遍,真的十九?”
她將一張精致的小臉埋進(jìn)玫瑰中嗅了嗅,抱著花向臥室里走去:“不是十九歲,你就不殺了?”
呵,小丫頭。
我從兜里掏出一次性的口罩帽子,手套腳套,換好后走了進(jìn)去。
她坐在床上,看我這個樣子進(jìn)去明顯一愣,說:“至于嗎?”
我心想,你懂個屁。
我說道:“很有必要?!?/p>
她點了點頭,側(cè)身躺在床上,動作間露出一片雪白的大腿。
目不斜視。
“我沒想到你真的會來,不過你和我想的不一樣。”
“你以為我是什么樣?”
她望著天花板,不急不緩的說道:“肯定以為是那種變態(tài)呀,油膩大叔啊之類的,沒想到是個帥哥?!?/p>
……現(xiàn)在的小丫頭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東西?
“你應(yīng)該知道我是來干什么的吧?!?/p>
“當(dāng)然知道啊,不然我開門干什么?”
“那就說正事,選一種方式吧,如果怕疼的話我可以給你打麻醉?!?/p>
“這么冷血?!彼僦欤幸环N少女特有的憨態(tài),“你難道不應(yīng)該和電視上的壞人一樣話很多,或者先和我聊聊天什么的?”
“我趕時間?!蔽以谛睦锓藗€白眼。
“那好吧?!彼柭柤?,“我用不著麻醉,我該疼?!?/p>
我有些訝異,女孩子應(yīng)該都是很怕疼的:“為什么?!?/p>
“因為我覺得我是罪人,我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