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話音一落,那邊的通話也掛斷了,此刻我的心里真是跌宕起伏,得救了,我終于能得救了,我很想哭,雖然知道自己的哭聲他們一定不會聽見,但是在警察來之前,我還得自保,不能驚動對方。
漫長的等待總是讓人沒有耐心,好幾次我都想打開手機,看看時間,看看電量,撥通報警電話,問問他們的人來了沒有,走到哪了?
我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調整自己的心態(tài),相信警察,相信他們能救我,在我電量用完之前,我也盡量不在去想憐夢的事,她曾經(jīng)說過愛情就是互相信任,我不相信她會移情別戀,就算她有了新的,她也會告訴我的,因為我們就算不是戀人,也會做一輩子朋友,因為這個世界上能了解我的人就是她,我應該相信她。
神經(jīng)在不斷的緊繃,耗費了我不少的精力,讓我開始有些昏昏欲睡,眼皮一張一合,不斷的打著瞌睡,突然一陣強烈的慣性,又將我腦袋狠狠的撞向了頭頂?shù)墓撞陌?,還是在同一個位置,這次疼的讓我眼淚都掉了下來。
隨后傳來車子開門和關門的響動,我的神經(jīng)又再次緊繃起來,心臟劇烈的跳動,讓我又感到了難受的窒息感。
此刻我已經(jīng)控制不住自己,急忙打開手機,赫然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那醒目的1%電量,讓我心中的壓迫感更加強烈,不及多想,我急忙打通了報警電話,依舊是那個女警,依舊是不急不慢的聲調,依舊是親切可人的聲音。
只是此刻的我完全沒了什么欣賞和辨別的心思,還沒等她說話,我就急忙說著:“喂,你們人來了沒,他們的車子已經(jīng)停了下來,他們好像下車向我這邊走來了,你們什么時候能到,求求你們,快一點好不好。”
話音還沒完,不知道從哪里傳來了一陣沉悶的鐘聲,很熟悉,眼前似乎有一道光芒閃過,似乎像救命稻草一般,我知道我在哪里了,我終于知道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我在哪里了,我現(xiàn)在就在X縣的那個教堂附近。”
是了,就是這個鐘聲,我再熟悉不過了,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的經(jīng)過那里,聽著它那幸福的聲音,再不遠的將來,它也會見證我的幸福,我和憐夢的愛情,只是現(xiàn)在,我甚至都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再見到她,還能不能當面向她問清楚。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最后傳來了讓我放棄求生的最后希望:“蕭先生,我們的警員已在那里了,方圓五里內,我們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也沒發(fā)現(xiàn)你所說的小貨車,或許,等您有新的線索再給我打過來吧?!?/p>
我歇斯底里的叫道:“喂,你難道沒聽見那個鐘聲嗎,你們不是說已經(jīng)鎖定了我的位置嗎,你們~~”
我的話還沒說完,耳邊就傳來了關機的聲音,那個絕望的聲音,外面的腳步聲更加大了,伴隨嘈雜的人聲,像是在宣判我的死刑。
我從沒如此絕望過,我從沒對生命的延續(xù)產生過如此巨大的渴望,棺材板已經(jīng)發(fā)出劇烈的響動,我知道,我就要死了,那黑暗中祈盼許久的光明最終還是出現(xiàn)了,只是它太過刺眼,沒有我想象中的光明那么溫暖,我緊閉著雙眼,不敢看向外面的世界。
有人說,人在面對死亡的時候是平靜的,我想我很沒出息,因為我已經(jīng)害怕的尖叫起來,我不知道我的情緒為什么會這么不穩(wěn)定,但是我現(xiàn)在只想大吼大叫,來發(fā)泄自己的恐慌和絕望,哪怕被人嘲笑,但是對于一個將死之人,還會在乎這些嗎。
我用雙手遮住雙眼,驚恐的尖叫著,哪怕旁人一直呼喊著我,推攮著我,也打斷不了我恐懼的情緒世界。
漸漸的,身旁的世界又變得安靜起來,甚至沒有半點呼吸聲,我叫的聲音嘶啞,喉嚨陣痛,已經(jīng)無法再繼續(xù)吼叫下去時,才緩緩放下手,緩緩睜開眼,驀然的光線,像是沒有溫度的陽光,眼前的人影憧憧,模糊的看不見面目。
耳中一陣耳鳴后,終于聽見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努力的回過神,眼前模糊的世界,才變得清晰起來,眼前是一群穿著白色大褂的人,有的手中拿著工作的筆記,在記錄著什么,有的人拿著一些儀器連接到我的大腦上,急忙的看著面前的電腦上的數(shù)據(jù)。
我不知所措的任人擺布,“蕭教授,蕭教授,你好點了嗎?”一個水杯靜靜的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我順著水杯,看見一個熟悉的女人,卻一時叫不出名字來。
我看著身處的環(huán)境,才漸漸有了些神智,這里是我的實驗室,他們,是我的助手。
我雙手有些顫抖的接過那杯水,對著那女人問道:“小林,你們?”
“蕭教授,你忘記了嗎,這是你研究的項目啊,測試一個人在密閉黑暗環(huán)境下的大腦活動,這對我們以后的大腦研究,是至關重要的一個環(huán)節(jié),醒來也許會有暫時的失憶情況,這也是你說的,那現(xiàn)在我就按你先前的吩咐,先去整理數(shù)據(jù)了。”小林如事的回答道。
“我的,研究?”為什么我完全想不起來,再看看我躺的棺材后,才漸漸相信小林說的話,這哪是什么棺材,只是一個鏈接了無數(shù)電線的試驗道具。
我自嘲的笑了笑,原來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讓我恐懼而又絕望的記憶,只是我一手導演的研究,知道原委后,我的身體像抽空了一樣,整個人虛脫的重新躺在那個試驗道具里面,失聲痛哭,我應該笑才對,可為何我卻哭了,我已經(jīng)不再去想這個問題了,我只想哭,狠狠的哭,就像我來到人世間第一次肆無忌憚的哭聲一樣,我現(xiàn)在需要那樣的哭聲。
良久后,我才讓小林給我拿過來一個電話,我要打電話給憐夢,我現(xiàn)在只想聽聽她的聲音,我想要告訴她,我們結婚吧,就現(xiàn)在。
我按下那永遠也不會忘記的11個數(shù)字,閉上眼睛,享受著那幸福的’嘟嘟‘聲,等待著電話那頭熟悉的聲音。
許久后,電話那頭響起了熟悉的女聲,只是我的眉頭卻深深的皺了起來,“喂,您好,這里是110報警中心。”
我慌忙的睜開眼,瞳孔在電話屏幕前猛然張大,渾濁的空氣,幽閉的環(huán)境,一如既往的黑暗,還有那觸手可及的棺材板。
“不~~”
’嘀嘀嘀‘,一間監(jiān)護病房里,一臺心電圖儀器,一個女人,一個老人,一個醫(yī)生,一個沉睡的病人,病人的左手手肘內剛剛插入輸液的針,鼻孔插著輸氧的管子,腦袋被厚厚的紗布包裹著。
“情況就是這樣了,病人腦部受到重創(chuàng),引起腦內出血,導致大腦皮層功能嚴重損害,處于不可逆的深昏迷狀態(tài),喪失意識活動,但皮質下中樞可維持自主呼吸運動和心跳,并沒有生命危險。只是,病人除保留一些本能性的神經(jīng)反射和進行物質及能量的代謝能力外,認知能力,包括對自己存在的認知力,已完全喪失,無任何主動活動?!?/p>
“醫(yī)生,你能簡短一點說嗎?”老人雙眼通紅扶著淚流滿臉的女人說道。
“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植物人,你們要有個心理準備,也許他永遠也醒不過來?!?/p>
“不,不要,我不要,我們明明說好了去教堂訂婚禮現(xiàn)場的,他怎么會就出車禍了,怎么會,我不要啊,蕭山你醒醒,你不是說要和我白頭偕老嗎,我們還沒結婚,怎么能白頭偕老呢,你這個騙子,快給我醒過來。”
“憐夢?!?/p>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