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玲和朱志鑫住在八大胡同旁邊的大雜院里。里面匯集了五行八作三教九流。拉黃包車的腳夫、扛大個兒的苦力、挑扁擔(dān)賣雜貨的小販、人老珠黃的游娼、搭草臺的戲子,背著劍耍把式的江湖人,還有偷東西的耍馬戲的跳大神兒的吹拉彈唱接紅白喜事兒的保媒拉纖的涉賭抽頭的……整日吵個不停,好不熱鬧!大雜院旁邊有個破敗的關(guān)帝廟,沒家去的小乞丐和小賊經(jīng)常湊一塊兒窩在那,好避避風(fēng)雨,不至于凍死在街頭。
劉耀文以前連大雜院的房租都交不起,從來都是在關(guān)帝廟或者哪家的柴房湊合一晚上,偶爾也會到大雜院來偷點東西吃?,F(xiàn)如今穿戴整齊故地重游,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早上的大雜院不如正常街道熱鬧,但也有不少人起來開始為一天的生計忙碌了。見朱志鑫領(lǐng)著個衣著不凡的男人回來,都抻著脖子往外瞧。有幾個婆子湊在一起竊竊私語,朱志鑫知道她們嘴里沒好話,路過的時候狠狠瞪她們,然后仰著頭從鼻孔里發(fā)出個“哼”,來表明自己不甘示弱。
街口住著的賣牛雜碎的小販,正蹲在門口刷牙。他每日都要鹵了牛下水來賣,香氣傳出老遠(yuǎn),因此成了吃不上飯的小賊小乞丐常光顧的地方,劉耀文沒飯吃的時候也會偷他的牛雜吃,同這小販也打過幾回交道。偏生小販也是個眼睛毒的,歪頭瞧了半天認(rèn)出劉耀文來。
牛雜小販呸!
他看著劉耀文走遠(yuǎn)了,把嘴里的沫子使勁兒往地上一吐,
牛雜小販發(fā)達(dá)了一回來就去找窯子娘們兒,也不知道把之前吃我的牛雜錢結(jié)了!
劉耀文全當(dāng)沒聽見,跟著朱志鑫進(jìn)了金玲住的屋。
朱志鑫一進(jìn)門就開始喊:
朱志鑫姐!姐!咱家來客人了!
金玲剛睡醒,洗了臉正對著鏡子梳妝。昨晚上有叫春的貓兒在她窗戶底下鬧了一宿,害得她沒睡好。聽朱志鑫喊她,她還以為是弟弟找個法子逃學(xué),怒氣沖沖地把畫眉的細(xì)筆往桌上一丟,披著外衣挑簾子出來,劈頭蓋臉就開始罵:
金玲讓你去念書你又跑哪野去了?!
驀地抬頭瞥見插著兜四下打量的劉耀文,金玲的怒容還沒來得及收,靠在門框上扯出一個嫵媚的笑來,聲音也變得嬌滴滴的:
金玲呦,大爺,這么早您就來了啊!吃了嗎?
她還沒梳頭,燙得滿是卷兒的頭發(fā)蓬蓬的披散著,眉剛畫好,唇妝還沒化,倒是有種不常見的柔弱美感。磚紅色菱格旗袍是七分袖的,因她身材豐腴,袖子緊緊裹住胳膊,袖口壓得白嫩的細(xì)肉漫出來,沒來由地看得人口干舌燥。不算細(xì)的腕子上套著個魚戲蓮葉間銀鐲,抬手撩頭發(fā)時緩緩滑下,銀鐲上點綴的小蓮蓬鈴鐺叮當(dāng)作響,引得人離不開視線。
朱志鑫咳嗽一聲,上前一太拽拽她的衣角小聲提醒:
朱志鑫姐,這是上回救了咱要兩塊大洋一吊錢的。
金玲一愣,撩起一縷散碎頭發(fā)別在耳后,仔細(xì)端詳來人,旋即笑得更燦爛了,側(cè)著身子挑起簾子:
金玲是您??!您金身大駕來我這兒可真是難得,快請進(jìn)屋歇歇。我們這兒下賤,沒沖撞您吧?
背過臉去他們姐弟二人咬耳朵,金玲橫了朱志鑫一眼:
金玲你把他領(lǐng)來做什么?!
朱志鑫他說不要錢了的。
金玲他的話你也信?原來他就在這兒混,可比你心眼兒多。
朱志鑫他說不用我領(lǐng)也能找到,我領(lǐng)他過來錢就不要了。
朱志鑫被兇了一頓只覺得委屈,小聲為自己辯駁。院子門口有幾個好奇的探著頭張望,金玲又氣又急,還不好發(fā)作,用手指狠狠戳朱志鑫腦袋,小聲罵道:
金玲你個沒出息的貨,天天不學(xué)好,等下再收拾你,趕緊滾去上學(xué)去!
朱志鑫耷拉著腦袋往外走,又不放心姐姐,蹭著步子一步三回頭。金玲緊擺手轟他,結(jié)果屋里的劉耀文說話了:
劉耀文怎么?到你這連口水都不給?
金玲瞧您的話說的,我這還沒來過您這么金貴的客人,這不給您燒水找茶葉讓您喝杯熱茶嘛!
金玲趕忙鉆進(jìn)屋子,忙不迭地做水洗杯子。劉耀文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也不戳破,一邊看桌上的東西一邊問:
劉耀文小朱呢?他怎么不進(jìn)來?
金玲他還得去上學(xué)呢,實不相瞞,我們這種下九流斗大字不識一籮筐,想著讓他多認(rèn)幾個字,以后也能謀個好差不是?
劉耀文錢我不要了,你讓他進(jìn)來,我有話對你們姐弟說。
朱志鑫壓根兒沒走,姐姐進(jìn)屋后就蹲在窗戶底下聽,一聽劉耀文點名叫他,立馬跑進(jìn)來:
朱志鑫姐!我在呢!
金玲尷尬地笑笑,背地里狠狠擰了朱志鑫一把,嘴唇翁動不出聲地罵:
金玲誰讓你進(jìn)來的?讓你滾遠(yuǎn)點!
她一邊往外推朱志鑫,一邊湊近劉耀文,俯身給他倒水:
金玲大爺,您找他做什么?他還是個小屁孩,什么都不懂。有我伺候您,包您滿意!
說這話她彎著腰,一只手搭上劉耀文的肩膀,順勢向下緩緩滑去。二人貼得如此近,女人面頰上有濃郁的花香,直鉆入鼻孔,像一片羽毛挑逗著他的大腦。劉耀文只覺得耳朵像燒著了一般,一動也不敢動。余光里只有黑發(fā)襯著女人白嫩嫩的臉,像是上好的細(xì)豆腐,似乎能掐出水兒來。
劉耀文沒來由地想起宋言蹊來。
小姐頭發(fā)上的味道,是不是這樣香甜?她如象牙般白皙的臉,是不是也這樣細(xì)嫩?那天才使嚴(yán)少爺失了智,試圖輕薄她?
想到這,劉耀文清醒了。
她的小姐如畫一樣美,怎么會像眼前游娼一樣去主動勾引男人?!
她怎么配同小姐比!
劉耀文抓住她的腕子把她推下去,皺著眉撣撣被她碰過的衣服:
劉耀文你放尊重點,我找你來不是說這事兒。錢我不要了,但我有個條件,我每天過來,小朱下了學(xué)要交我寫字。
金玲同朱志鑫對視一眼,誰都沒懂劉耀文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劉耀文怎么?不行?小朱你白天學(xué)完,下午回來教我,錢我不會虧待你,你的學(xué)費我包了。
朱志鑫真的?那敢情好!我愿意!
劉耀文行,那我明兒來尋你。
劉耀文從兜里把敖子逸給他的一塊大洋掏出來,放到桌上:
劉耀文把你上學(xué)要用的東西也給我備一份,剩下的錢你留著花。
劉耀文我還有事,先走了。
金玲和朱志鑫看看那塊閃著亮光的大洋,又看著劉耀文的背影拐出們?nèi)ゲ灰娏?,這才伸手揀起大洋放在手里顛顛。
朱志鑫姐!大洋!劉耀文出手真闊誒!
金玲是啊,也不知道他交了什么運。弟你可聽好了,這可是條大魚,好好教他,哄得他開心了,以后咱們姐弟倆可就不愁飯吃!
朱志鑫我明白!姐!
朱志鑫笑得嘴咧多大,扯到了傷口,又疼得嘶嘶吸冷氣。
金玲看看你,又摔成這樣。
金玲嘴里埋怨,卻翻箱倒柜地去找藥,用棉球沾了碘酒仔細(xì)給他擦傷口,
金玲今天別上學(xué)了,去買點好吃的,養(yǎng)好了明天再去吧。
朱志鑫好嘞,姐!你想吃啥?我去買!
金玲你看著買吧,給我捎上一盒胭脂和一盒茶葉。
朱志鑫揣了錢,一蹦一跳的跑出去。
劉耀文是個財神爺,可得聽姐姐的話,把他伺候好了。
Pls.
林小捌家的糕糕金玲姐姐設(shè)定是性感豐滿的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