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孟被押到聶明玦營帳中,聶明玦抬手便讓帳內(nèi)修士離開了。
營帳內(nèi)燃著燭火,他立在他跟前,距他三步之遙看著他。
兩人都沒說話,帳內(nèi)一片沉默。
半晌,聶明玦走過去將他身上的繩索解下來:“你平日性子那般不服輸,怎么讓他將你捆成這樣?”
沈孟沒答話,拖著身子走到旁邊坐下,他想倒杯水,誰知右手連茶壺都提不動,聶明玦快步走過來給他倒了杯茶。
他瞥了一眼他的肩頭,眉頭一皺:“我讓人過來給你治傷。”他說著就要出門叫人,卻被沈孟攔住:“不用了,我自己就能治?!?/p>
聶明玦當即便提高了聲音:“你怎么治?你又不是大夫……”
“我自己能治?!彼麘?,語氣不容置疑,“給我拿壺酒。”
他看了他一眼,還是讓人送了酒進來。沈孟看了看,既而將身上的衣服解開,直接拉開右臂上的袍服,肩上傷口處早已血肉模糊,聶明玦不由得眉頭緊蹙,可他拿起酒便往傷口處倒。
看他這樣治傷,聶明玦就要說什么,可他卻面色如常,似乎那傷口不是在自己身上一般。
拿酒沖洗過之后,他從懷里摸出個藥瓶往傷口上撒了些藥粉,繼而就要從身上撕塊布下來,聶明玦攔住他,然后從旁邊取了干凈的傷布放到他面前。
沈孟也沒跟他客氣,直接拿起來朝傷口處纏了厚厚幾圈,不過他一只手卻是不便,試了幾次都系不上。
聶明玦看了一眼,徑自伸手過去,幫他打了個結(jié)。
沈孟說了句多謝,然后迅速將衣服穿好。
兩人再次沉默。
聶明玦立在營帳中央,沈孟坐在側(cè)方椅子上。
良久,還是聶明玦先開口:“你沒什么要解釋?”
“沒有?!?/p>
聶明玦有些生氣:“你是認了這臨陣脫逃的罪名?”
“我知道你不會信?!?/p>
聶明玦一頓,卻無話可說。
他的確不信,他若是會臨陣脫逃,他便不會來這前線了。
他走到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神色有些凝重:“跟誰學的?”
“什么?”
“行軍打仗?!甭櫭鳙i給他添了杯茶,“帶十幾個人就敢闖溫旭營地,燒溫氏糧草?!?/p>
沈孟笑笑:“總歸打贏就行?!?/p>
聶明玦看向他:“你不上進的時候,整日跟聶懷桑斗蛐蛐捉鳥,動不動還喜歡逛春樓喝花酒,行走坐臥,沒有一點良家子弟的樣子,一身怪毛病。如今你突然求上進,行軍打仗,布局謀略,信手拈來。我倒想問,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沈孟?”
“聶宗主,”他笑笑,臉色有些蒼白,不過眼睛里笑意迷漫,“比起打仗,其實我更喜歡喝花酒?!?/p>
“你……”聶明玦有些不悅,“你再敢去那種地方,我……”
“打斷我的腿?”他看了他一眼,“自從你那次扛著刀把我從春樓抓出來,你這清河哪家春樓還敢接待我?”
“你知道就好!”
“你的生活也實在無聊了些?!彼f著并未去拿茶杯,反而抓過酒壺往嘴里灌了一口,“估計那次是你第一次進春樓吧????”
“……”他不答話,算是默認。但可想而知,他身為聶家家主,又怎會出入那種地方?
“這酒不錯,”他站起來,“我?guī)ё吡?。?/p>
“你現(xiàn)在還要回洵嶺?”
沈孟道:“自然要回去,你留下這位統(tǒng)領大人,洵嶺還得有人守著?!彼恍?,“聶宗主,我就自動請纓要了那統(tǒng)領的位子。你沒意見吧?”
“沈孟……”
“謝聶宗主。告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