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頡接過侍從遞來用于凈手的熱毛巾,慢條斯理地將手上的污漬擦去。
“或許,格雷斯先生應(yīng)該多了解一下我們花國的文化,為女士剝蝦,是男德守則里很重要的一條?!?/p>
清冷的聲音,平緩而溫和,他認(rèn)真地注視著那位眸子里寫滿了不理解的外國人,然后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
阮羲和沉默地低下頭,死死咬住嘴唇。
她很怕,自己會當(dāng)場笑出來。
和她擁有同款表情的,在座有好幾個。
譬如說,扶額捏“疲倦”眉心的顧渚紫,譬如說,佯裝臉疼捏自己下巴的韶至,譬如說,茶都嘴邊,愣是沒進(jìn)口的晏扶風(fēng)......
很新的名詞,將提出疑義的那位唬的一愣。
格雷斯只好將目光投向在場的其他花國人,最后落在阮羲和身上:“夫人,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是的,格雷斯先生?!?/p>
西方人大多性直,知道自己冤枉了那兩位,半點沒含糊,當(dāng)場便道歉了。
“很抱歉,是我的問題?!?/p>
“無妨?!?/p>
“沒事?!?/p>
這兩個男人,回應(yīng)的一個比一個深沉。
洛天驕真特么被氣笑了,餐叉狠狠扎進(jìn)鮮嫩的波士頓龍蝦肉里,低下頭,暫時安靜的鳴金收兵。
聰明人只會渾水摸魚,而不會做那只可能會被打的出頭鳥。
不過,既然默認(rèn)了為女士剝蝦是美好的品德。
那剩下“死裝”的那些男人也都不用裝了。
阿拉義更是直接起身,將自己為她切好的鵝肝端過來!
不是沒有人想說不合適的。
但是,立場呢?
更何況,涉及到文化,在座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一個弄不好,就是兩個國家的事情,花國如今這般強大,哪是好惹的。
情愿或不情愿,都要尊重人家的國情和傳統(tǒng)文化!
“殿下,不合適的?!?/p>
當(dāng)然,旁人不說,阮羲和是會說的。
離的近的,伺候也就伺候了,他離得那么遠(yuǎn),還過來實在招搖,要是今兒個到場的幾個前任都來這么一下。
今晚怕不是真要被某個醋勁大的小霸道拖進(jìn)那涼嗖嗖的水晶棺材里了!
“那你先吃這個。”
兩人僵持了幾秒,到底是她先敗下陣來,將那兩塊鵝肝吃進(jìn)嘴里。
阿拉義這才心滿意足的走了。
臉上的表情雖然不顯,但明眼人都能從他的眼角眉梢間,窺見他的愉悅。
......
“咣當(dāng)”幾聲。
屏幕前,艾斯克蘭面無表情地將餐盤里的鵝肝戳的稀巴爛!
用綠色的香草點綴鵝肝,這搭配,實在糟糕透頂!
......
經(jīng)過這個小插曲,接下來的時間,餐廳里又恢復(fù)了一開始的靜謐。
只偶爾幾聲輕微的餐具與餐盤碰撞的聲音。
窗外時不時傳來幾聲,汽車發(fā)動機殷勤響起的聲音。
而花房外跪著的人也越來越少。
華麗豐盛的晚餐接近尾聲。
在座的,除了個別,剩下的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他們等了這位美麗的夫人一天,自然不滿足于只同她共進(jìn)一頓晚餐。
與下午的自由散漫不同。
同樣是在茶室。
可她親自坐在茶臺主位上斟茶,清冷安謐的空間無端便多了幾分引人遐想的綺麗。
晦澀的眼神從她纖細(xì)的手腕上掠過,素白的指尖勾著壺把,一杯又一杯醇厚馥郁的茶水被她從白瓷側(cè)把壺里分出,倒至茶盞。
膠著的視線游弋著,直到,停留在女人無名指的那枚婚戒上,才輕輕移開。
人多,她沒有選擇綠茶。
入了秋,該喝暖胃的紅茶。
金駿眉便是首選。
既是她親自泡的茶,許多下午在茶室里要求傭人泡咖啡的家伙,都眼巴巴地來分上一杯。
對比國人的謙遜與低調(diào),奔放的國度里,熱情的男人實在不在少數(shù)。
就比如眼前這位。
f國的議員先生泰倫斯。
“夫人,您比我想象中更優(yōu)雅,我叫泰倫斯,來自f國,未婚?!?/p>
在最后兩個字出來以前,大家只覺得這個男人話的讓人煩躁,在最后兩個字出來后,落在他身上帶有實質(zhì)性的厭惡視線瞬間多了起來。
“泰倫斯先生,這好像是你和夫人見得第一面?!?/p>
有人委婉地提醒道。
“夫人的美貌讓人折服。”他并不掩飾自己的見色起意,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落落大方的承認(rèn)。
偏這份坦率也叫人厭惡!
畢竟,這位夫人剛剛死了丈夫!
“泰倫斯先生您真的令我刮目相看,天底下實在沒有如您一般,這樣無恥的人?!?/p>
韶至將茶盞放下,懶洋洋地往圈椅上一靠,懶洋洋地睨著那個覬覦月亮的壞東西,字里行間不掩半分諷刺。
“韶先生這樣挖苦我,明明你也覬覦夫人?!?/p>
那人臉色雖然難看,卻也條理清楚的反擊了。
“所以呢,你配和我覬覦同一個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