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那三秒,衛(wèi)浴室也很安靜。
倒是花房外的敲門聲再一次響起。
事不過三,她連忙起身,往房門處走去。
踢踏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她剛一打開門,就對上了那張異域風(fēng)情極重的臉。
只是少了標(biāo)志性的白色頭巾,西裝革履,身姿魁拔,是她平日里最喜歡的模樣。
饒是她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也沒想到他今晚也會來。
四目相對間,卻也沉默。
到底還是她先敗下陣來,側(cè)身讓開一步,示意他進(jìn)來。
兩人并肩而行,只那月光將影子拉得很長,側(cè)斜著,卻也平行著,好似永遠(yuǎn)不會再交集。
紅色的玫瑰還擺放在躺椅之間的小幾上。
他眸光平靜地掠過竹籃子,尚不算昏暗的環(huán)境里,那些漂亮的小水珠還綴在清甜大個的車?yán)遄又g。
“越頡來過?!?/p>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身側(cè)響起。
“嗯,來過。”她一邊說,一邊兀自在躺椅上坐下。
“走了嗎?”
“走了?!?/p>
她面不改色地將一顆車?yán)遄臃胚M(jìn)嘴里。
他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平靜地掃視了一眼花房,隨即溫吞地勾起唇角。
“你吃嗎?”
她從籃子里抓起一把,遞到他面前。
阿拉義輕輕搖了搖頭,只這一小籃,他不想同她搶。
更何況,這東西大概率還是越頡親手洗的。
“其他人呢,還沒來嗎?”
“咳咳咳......”阮羲和被他這話驚著,真真切切地被嗆,一連咳了好幾聲。
白皙小臉,這一刻也不由自主地染上些許生動的潮紅。
“你要干嘛?”
“我要公平。”他輕聲開口,只是這句話,格外認(rèn)真。
剛拿起一顆車?yán)遄拥氖种?,不自在地蜷了?“我......沒有不公平?!?/p>
至少,她公平的花心,公平的不和任何前任重新在一起......
男人微微側(cè)過頭,目光落在小姑娘身上仍帶著的首飾上。
“你和晏扶風(fēng)的對戒,很多年了,都沒有摘,你脖子上那條項鏈,我不知道是誰送你的,但也有些年頭了,你手腕上那條紅繩,是去年有的,算算時間,是那個新進(jìn)群的小朋友送你的?!?/p>
字字句句都用了最平靜的語氣。
可阮羲和知道,從他開口的那一刻開始,兩人的心境都卷起了巨浪波濤。
“阮阮,你真的公平嗎。”
這一句,他甚至不是問句。
心跳不可避免地停滯一瞬,她怔怔地同他對視。
今晚的月亮很美,倚蒼穹而懸,黃盈盈的像著攏一層朦朧的霧紗,更別提是在全景的落地窗前賞它。
可比映白的月更迷人的是他眼里的愁思和唇畔微微上揚(yáng)時的淺笑。
“對不起?!?/p>
她輕聲道歉。
“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我想和他們一樣?!?/p>
高高在上的王儲在這一刻,凝視她,并低下自己驕傲的頭顱,言辭懇切卻又平靜溫柔地向她索求平等與愛意。
大抵,很難有女孩子可以在這一刻拒絕他。
......
越頡忍無可忍,將貼在門板上的韶至推到一邊!
這人聽了那么久,一點邊界感都沒有,不知道他也等著么!
被猝不及防掀的踉蹌兩步的韶至,當(dāng)即氣笑了。
乖戾陰鷙的目光從站在門邊的越頡身上一掃而過。
但到底還是暫時忍了下來,只怕鬧出動靜,叫外面的人覺磨出端倪。
......
“那枚紅翡手鐲?!?/p>
“我?guī)А!?/p>
“好?!?/p>
這是他今晚露出的第一個算得上愉悅與輕松的笑。
屋里的寒意有那么一瞬間凝成實質(zhì)。
他的注意力,落在小姑娘身上輕薄的綢質(zhì)的睡衣上:“花房太冷了,你不該晚上睡在這里?!?/p>
“最后幾天,我想陪陪他?!?/p>
男人聞言臉上的溫情有片刻龜裂,但很快又調(diào)整過來:“我去幫你把溫度調(diào)高點。”
“不用,低溫可以更好的保護(hù)他的身體。”
一連被拒絕兩次,他的唇角的笑意終于壓平。
恰好視線又掃過她手上那枚刺眼的婚戒。
“這枚戒指,你要帶多久。”
“一輩子?!?/p>
花房里的溫度,有片刻的回暖。
“他死了,還帶著,有意義嗎?”
“有,在我心里,他是活著的?!?/p>
成拳的手指越發(fā)收緊,喉間莫名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澀。
“我和他之間,如果,你只能選一個人?!?/p>
“阿拉義,他已經(jīng)不在了,你讓讓他,好不好?”
她沒有做選擇,可這話本身就是種選擇,一瞬間,他的眼尾有些發(fā)紅。
“不好,那如果是晏扶風(fēng)呢,晏扶風(fēng)和他,你選誰?”
話音落下的瞬間,花房外,同時出現(xiàn)的兩道腳步聲瞬間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