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日后,清菡的傷痊愈了,她和曦臣即將訂婚的消息也在云夢地界傳了開來。
就在一切都看起來風(fēng)平浪靜之際,卻始終有一團疑慮環(huán)繞在江家眾人腦海里。傀儡群,去哪了?
“傳聞,薛重亥部眾是在封地夷陵被殲滅的,那地方尸骸無數(shù),怨氣沖天,正是如今的亂葬崗。既然薛洋是薛氏后裔,如今又找不到他,為何不冒險入亂葬崗一探…”
魏無羨摸著鼻頭,認(rèn)真的分析著,然而卻換來江楓眠的一句放肆。要知道,從小到大,就算魏無羨再如何貪玩不著調(diào),江楓眠也不曾吼過他。如今卻面色難看的喝止了他,驚的江家?guī)讉€孩子都疑惑的看向了自家阿爹。
“魏嬰,你可知道亂葬崗是什么地方?多少世家先祖都沒能順利的探查亂葬崗,每每總是有去無回。你居然敢說出‘亂葬崗一探’這樣的話?我看就是你阿爹平日里太寵你了,把你寵的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虞紫鳶也是怒瞪魏無羨大聲訓(xùn)斥道:“你要去送死就獨自去,別帶著你阿姐和弟、妹一起去!哼!”
“阿爹阿娘……”還想說些什么的魏無羨被江婉如一把拉住,他回頭望去,只見自家阿姐沖著他直搖頭,他只能撇撇嘴,就此作罷。
議事廳內(nèi)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直到一陣嘶吼聲傳來,才打破了平靜。
嘶吼聲、哭喊聲、佩劍出鞘聲,交雜成一片,蕩漾在整個蓮花塢上空。
江楓眠心間微動,率先走出了議事廳,才出議事廳,就見到有門生狼狽的跑來,江楓眠沉聲問道:“出了何事?”
門生:“稟宗主,蓮花塢被傀儡包圍了。師兄弟們護著百姓在碼頭坐船撤離…可是…”
聞言,眾人都明白,傀儡群來勢洶洶,江家的人又分出了一半去護著百姓撤離,剩下的門生,只怕是抵擋不住了。
江楓眠拔出佩劍,道“隨我去御敵,待百姓撤離后,就御劍升空。”
云夢三煞早就等著他這句話了,皆是拔出佩劍就向外跑去。
蓮花塢外一片混亂,數(shù)不清的傀儡與門生糾纏在一起。無論江家門生使出什么劍招,也僅僅只是能將傀儡打退幾步。不一會,他們就又會沖上前來撕咬。
“這些傀儡,應(yīng)該就是那些村鎮(zhèn)的人?!鼻遢者吪c傀儡打斗,邊大聲說道
“難怪有些傀儡手上還拿著鋤頭。”魏無羨聞言撇嘴道:“這傀儡似乎比我們在清源鎮(zhèn)外碰到的更兇殘了些…清菡,小心!”
聽到魏無羨提醒的清菡,才發(fā)現(xiàn),她的身后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個舉著鋤頭的傀儡,眼看著那被高高舉起的鋤頭就要落在她頭頂,她卻根本來不及撤回涅槃去抵擋。就在清菡以為自己難逃一劫時,腰間一陣酥麻感傳來,她疑惑的低頭望去,才看清纏在她腰間之物正是阿娘的紫電!
此時的清菡,被紫電扯著向虞紫鳶方向急速飛去,待她回神時,早已站在了自家阿娘和兄姐身邊,而虞紫鳶來不及解釋,又急急的揮出紫電纏上了還在與傀儡打斗的魏無羨。
看到清菡被紫電救走,魏無羨松了一口氣,轉(zhuǎn)身繼續(xù)專心御起敵來。然而沒多久,就發(fā)現(xiàn)紫電又纏在自己的腰間,他暗自嘀咕,阿娘怎么了?我這也沒碰到危險啊……
看著身邊滿臉疑問的四個孩子,虞紫鳶拉起江婉如和清菡的胳膊邊走邊著急道:“沒時間詳細(xì)解釋了,蓮花塢被施了禁空術(shù),你們馬上跟我走?!?/p>
魏無羨與江晚吟互看一眼,壓下到嘴的問話,緊跟著自家阿娘離去。
……
云夢多水,在江家后院,就有一個小小的碼頭,從這個碼頭劃船出去,可以直接劃到蓮花塢外。
三煞幼年時,若在蓮花塢內(nèi)找不到他們,那么只要來這個碼頭守著,總能在落日時分看到滿身泥巴,偷偷摸摸溜回來的三人。雖然總是被抓,但是他們依然把這個碼頭當(dāng)成圣地,畢竟,這是蓮花塢內(nèi)唯一一個,能讓他們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出去玩的地方。
“阿娘,你這是要干什么?你是不是想…”自從記起了《陳情令》劇情之后,蓮花塢被滅的畫面就一直在清菡腦海里出現(xiàn),她時刻提醒著自己,不能讓蓮花塢重蹈劇中的覆轍。
不等她話說完,虞紫鳶將她和江婉如兩人推入船內(nèi),魏無羨和江晚吟看的大驚,忙跳入船內(nèi)將她們扶起來。然而還不等四人站穩(wěn),紫電就將他們四人捆作一團。
江晚吟:“阿娘,你這是做什么?!?/p>
魏無羨:“阿娘,快放開我們?!?/p>
江婉如:“阿娘!”
江清菡:“阿娘,不要?!?/p>
虞紫鳶看著掙扎的四個孩子,挨個抱了他們一下,含淚笑道:“阿澄,紫電早已對你認(rèn)過主了,以后它就是你的了,你一定要用紫電保護好阿離和阿凝。阿嬰,你阿姐柔善、阿澄沖動、阿凝被我寵壞了,你日后要多看顧他們些。阿凝,曦臣很好,藍(lán)家規(guī)矩多,以后嫁入藍(lán)家切莫貪玩。阿離,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阿娘還沒來得及給你議親…”
“阿娘!”
看著四個邊哭邊掙扎的孩子,虞紫鳶抹去臉上的淚珠,從懷里拿出陰鐵,塞到魏無羨衣襟里,道:“到了安全的地方,紫電會自行解綁,若半路遇上危險,它也會自行護主。離開蓮花塢后,別回頭,直接去眉山找你們外祖母。阿嬰,江家的陰鐵交給你了,等你們到眉山安頓好后,帶著陰鐵,去找青蘅君。都不哭了,江家的孩子,流血不流淚,你們都要好好的。”
江晚吟:“阿娘!我們一起走不行嗎?”
魏無羨:“阿娘,我們一家人整整齊齊的在一起,不好嗎?”
江婉如:“阿娘,或者…或者…讓我們留下來,與你和阿爹一起對抗傀儡,好不好?”
江清菡:“阿娘,你和阿爹若有事,我們不會好的?!?/p>
虞紫鳶回到碼頭上,對著船舷用力踢了一腳,揚手拍出一張疾風(fēng)符附于船尾處,含淚對著漸漸遠(yuǎn)去的船只喊道:“阿爹阿娘都愛你們?!?/p>
愛,多沉重的一個字,清菡絕沒想到第一次從阿娘嘴里聽到這個字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曾經(jīng)對著虞紫鳶耍賴撒嬌,什么招都用過,都沒能聽到過這個字。而如今,她卻希望自己一輩子都不曾聽到這個字。
虞紫鳶最后不舍的看了一眼飄遠(yuǎn)的船只,毅然轉(zhuǎn)身回到了蓮花塢內(nèi)。江楓眠看到去而復(fù)返的虞紫鳶急道:“夫人,你怎么……”
虞紫鳶邊擊退傀儡邊向他靠近,輕笑道:“孩子們已經(jīng)走了,楓眠,我們是夫妻?!?/p>
江楓眠深深的看了虞紫鳶一眼,輕嘆道:“三娘子,若有來世,我定會找尋到你,再娶你為妻。”
— — —我是可愛噠分界線— — —
江家姐弟已經(jīng)哭的聲音都啞了,可是紫電依然沒有松開的跡象。直到日頭西移,而他們也徹底飄出了蓮花塢地界,紫電才自行收回,化為一只紫色戒指落于江晚吟掌中。
江晚吟緊緊握住紫電,泣不成聲。
江婉如也呆呆的坐在地上,不停的念叨著阿爹、阿娘。
江清菡背靠在船舷上,目光呆滯,嘴里不停自責(zé)道:“都怪我,都是我的錯。我真沒用,回蓬萊學(xué)了那么多術(shù)法,卻依然護不住蓮花塢?!?/p>
魏無羨咬緊牙根,看著他們?nèi)说哪?,沉聲大喝道:“我們得回去,我們必須回去救阿爹阿娘,現(xiàn)在不是發(fā)呆的時候!”
這一喝,把三人都喝醒了,江晚吟急急忙忙站起身來跟著魏無羨找漿,可是不知為何,這船里竟一支船槳都沒有。
眼看著好不容易被他喝醒的幾人又變得六神無主,魏無羨紅著眼眶,拿起隨便對著船上的木椅就是一頓猛砸,廢了好一番力氣,終是撬下來一塊木板,他直接扛著木板站在船頭,就用力劃了起來,江晚吟也是有樣學(xué)樣的撬了一塊木板充當(dāng)船槳。
在他們的努力下,船只很快便調(diào)了頭,江婉如和清菡看看他們兩人,咬牙抹去臉上的淚珠,跑到船尾,探著身子用手使勁扒拉水。
魏無羨劃著船,回頭看了一眼姐妹兩人,什么都沒說,他知道,此時若不讓她們做些什么的話,興許她們會直接崩潰。而他能做的,就是盡快將船劃回蓮花塢,如此想著,他手中的木板劃的更快了幾分。
……
天空猶如落下的黑幕,沒有一絲雜色,月亮也在云層后遮遮掩掩,似是不忍心看眼前的一幕。平日燈火輝煌的蓮花塢,此時卻是漆黑一片,安靜的令人心顫。
江家姐弟好不容易將船劃回碼頭,還未進蓮花塢,就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幾人跌跌撞撞的跑回蓮花塢內(nèi),入眼的卻是滿地殘尸……
江婉如癱坐在地,大聲哭喊著:“阿爹、阿娘?!?/p>
清菡淚流滿面的咬著唇,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滿地殘尸,陷入了深深的自責(zé)。她不明白,自己穿越而來究竟有何用,為何還是不能護住蓮花塢。
魏無羨與江晚吟終究是男子,忍著悲痛,點亮燭火,里里外外的將蓮花塢的殘尸翻找了一遍,回到姐妹兩人處,輕聲道:“沒有阿爹阿娘的尸體。只要阿爹阿娘沒有自爆金丹,那他們就一定還活著?!?/p>
然而這句話,依然沒能讓姐妹兩人清醒,就連江晚吟也是癱坐在地上痛哭起來。魏無羨想,哭出來也好,至少,現(xiàn)下有一半的可能,阿爹阿娘還活著。他顧不上疲憊的身子,慢慢挪步走到殘尸堆里,仔細(xì)的辨認(rèn)著,這是六師弟的身體,他的手在那邊…這是小師妹的下半身,還穿著她最喜愛的鞋子,她的上半身在哪里?…
就在魏無羨努力拼湊著殘尸時,兩道身影落在蓮花塢內(nèi)。聽到腳步聲的他快速回到三姐弟身前,滿眼防備的拔出隨便,緊緊盯著黑暗中正在靠近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