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陰宅
這個故事年代比較久一些,是三大爺給我講的,吃過晚飯,三大爺咪起他的雙眼,像是回憶著什么,我們姐幾個就纏著三大爺,因為三大爺講故事就像說評書那樣引人入勝。
這回講的是個短故事,說有一家中年夫妻,生了七個大胖小子,個個生龍活虎,最大的十七,最小的才六歲,那年月孩子多,日子窮,營養(yǎng)跟不上,不少人家的孩子都養(yǎng)不活,就隨便找個荒郊野地一埋,所以那時候不時的能在鄉(xiāng)村的大道兩旁看見小死孩的尸首,有的還被野狗掏了去,實在凄慘。
言歸正傳,這家中年夫妻雖說生活也不算富裕,但男主人吃苦耐勞,女主人縫縫補補,七個小子其中六個都能幫著干點輕重不同的活,連最小的老疙瘩都能幫著抱點柴禾了。
也不是這家夫妻積了德,還是七個小子生來就好活,所以七個孩子養(yǎng)得都跟石墩子那么結(jié)實,連病都沒生過。夫妻倆的房子蓋在村東對著山口的方向,當(dāng)初他倆是自由戀愛,那年月都是訂的娃娃親,自由戀愛被認(rèn)為是傷風(fēng)敗俗,是要被人指著罵的。所以這對戀人就私奔到這,生米做成熟飯,離村子較遠(yuǎn)的山口蓋了兩間房,成了家。慢慢的日子過得還挺不錯。
時間長了,孩子都七個了,夫妻雙方的爹娘也都接受了這個事實。開始走動起來,這不是孩子她大姑家的兩個丫頭來了嗎,妻子把平時舍不得吃的雞蛋拿出來給倆丫頭煮上,還給燉了野蘑和小雞,都是可丫頭先吃,惹得七個小子干瞪眼直咽口水。
晚上,倆丫頭起來去外面尿尿,嚇得連哭帶順喊叫大舅,男人趕忙出去問咋了,倆丫頭說墻根兒那有幾個小不點的孩子哭,她大舅說小孩子不許胡說,倆丫頭說,就墻根兒那,說著用手一指,男人見倆孩子說的真真的也想仔細(xì)瞧瞧,瞧了半天沒看見啥,于是領(lǐng)著孩子進(jìn)屋了,小孩子好哄,給點吃的就睡著了。
可是怪事發(fā)生了,一連幾天,他妹妹家的兩個丫頭都說外頭墻根那有小孩兒哭,這七個小子還笑話倆丫頭膽小,可是孩子媽媽卻被這倆小丫頭說的心里頭怪害怕的,就讓男人把倆丫頭送回去了。以后也沒發(fā)生過什么類似的事兒。
說這天正好來了個道人模樣的進(jìn)屋討水喝,喝完了水也沒走,而是對著山口對著房子四下觀看。小子媽心里納悶兒,看我們房子干啥?正好看見男人回來了急忙迎上去,幾個小子也打鬧著從外面跟著回來,一哄扎進(jìn)廚房……男人見道人一臉詫異,十分不解,沒等開口,就聽道人小聲念叨“這房子是陰宅呀,地形陰,又是陰魂聚集之地,怎么住在這樣的房子還過得這么旺興啊?夫妻倆沒聽清,啥陰宅陽宅他們也不懂?。〉廊藳Q定不行,得把陰宅的事和兩口子說說,萬一出了事就……
沒等道人開口,就聽女主人開口大罵幾個孩子:“大閻王,二閻王,仨兒閻王,四閻王,五閻王,六閻王,七……大閻王呢,你***出來,你當(dāng)大哥的沒個樣,這還沒開飯哪,都讓你們幾個給吃光了,燉個小雞給你們饞成這樣????說著氣沖沖的拿起毛撣子照著幾個孩子就掄打,幾個孩子笑著鬧著躲閃,女人打著打著也笑了,男人說,孩子們還小,大的要跟著下地干活,小的又長身子,你打個啥勁氣?得了,閻王小子們,都吃飽了吧。都滾著玩去吧!幾個小子一哄而散……
道人挑挑眉毛,忽然他笑了,拍手稱快道:“好,好,走南闖北王仙腳,各種怪事見不少,七個閻王七個小,各路小鬼都嚇跑?!?/p>
2.沒下巴的人
事已經(jīng)好多年了,聽老一輩人講的。
我家老鄰居的大兒子于老大是個善良人,對老丈人也挺孝心的,平時誰家有事叫他,他都會去幫工,有一回幫工在主人家喝了不少酒,路過林子時看見幾個人在耍錢,走近一看,正好三缺一,那幾個人就招呼他一塊玩牌,于老大本想早點回家,但那幾個人非常熱情邀請他加入,連拽帶推,他一想玩一會也沒事,于是就稀里糊涂的和他們玩起牌來,玩得還挺熱鬧,猛然間一抬頭,嚇出一身的冷汗來,對面的人咋沒下巴?
不會看花了眼吧?揉揉,好了,自己心里說這酒喝的,把人都看成鬼啦!可心里還覺得是回事,再抬頭看時,旁邊那人咋也沒了下巴,光有上半張臉,還有說有笑的。
不行這可不能玩了,他心里害怕手一哆嗦,也不敢看那幾個人,這時天快亮了,其中一個人說快快,散了散了,趕緊回去,不然晚了回不去家了!
話說那天贏了點錢,于老大就回家了,掏掏兜,呀,魂魄都嚇得飛了,幾張死人用的紙錢在衣袋子里放著,這是喝多了酒,和小鬼耍了半宿錢。不久,這個于老大就因為從老丈人那喝了酒回來,半路上出了車禍死了。
這也許是出事前的先兆吧,所在在夜里走路的人,無論誰叫你都不要答應(yīng),否則要出惡事的。
3、祖宗牌后面的小人
再說一個,也是發(fā)生在東北農(nóng)村的事,這些故事都是聽我家親戚講的,我家住在縣城,家族比較大,農(nóng)村親戚特別多,所以無論過年還是平時,家里來了很多鄉(xiāng)下的親戚,總是能聽到各種各樣的故事,好了開說!
有一家過年守歲,因為過去過年規(guī)矩多,三十晚上就要去大門口接自家的祖宗回來過年,因為三十晚上各路神鬼都要回家,所以接祖宗時一定要對著大門叨咕自家祖宗的名號,以免接回來路不明的神鬼,然后在家譜早就擺好供品香案前點香,磕頭,這老祖宗算是平安接回來了,然后全家人要一夜不睡覺,不停的上香,這叫守歲敬祖。這家男人做好了這些,就和老婆孩子一起坐炕頭上邊包餃子邊看著添香加蠟,十二點年餃子吃完了。
孩子們困了就睡著了,老婆倚被跺上打瞌睡,男人不能誰呀,還得給祖宗添香哪,話這么說男人累了一天也困不是,也在那打盹,身子一歪醒了,忽然看見祖宗板兒那有個小人兒在供品那抓吃東西。
男主人以為困花了眼,一瞅哪有啥小人兒?又接著睡,這時他家的小子起來外面尿尿,尿完了進(jìn)里屋對他爹說,看見有個人在祖宗板那抓粉條吃,天啊!這不是看花眼啦,男人心里發(fā)毛,但這家男人是個平時很受敬重的人,見過世面,他并不害怕,小孩子也不懂這些,自己睡覺去了。男人想看個究竟,就在那假裝瞌睡,不一會那小人又從祖宗板后面鉆出來,去抓案上的東西吃,男人醒了酒,這回看清了,是他二大爺,二大爺去世有幾年了,咋跑他家吃上供品了?于是男人壯壯膽,說二大爺,你咋上這來了?你別偷著吃,好好吃吧。那小人淚眼汪汪的看著他一眼,就躲起來再也不出來了!男人心里明白了。等到天亮,初一早上,飯也沒吃,就趕到一個屯子住的叔伯兄弟家,也就是他二大爺?shù)膬鹤蛹?,進(jìn)了屋,兄弟兩口子挺納悶,平時離的不遠(yuǎn)但走動不算近,今個看大哥不太高興似乎有啥事。
沒等兩口子說話,男人開口就問,你們家的祖宗供哪了?兩口子支支吾吾,紅著臉說沒供祖宗啊。男人一甩袖子離開了大兄弟家,奔二大爺家老二那去了,老二家離得較遠(yuǎn),男人顧不上這些,正月里走出一身的汗來,到了二弟這,人家一大家熱熱鬧鬧的吃餃子呢,就是沒看見祖宗供在哪?男人生氣了,二兄弟媳婦會說話,大哥你這是干啥來了,快,拿碗給你大大爺吃餃子!男人脾氣倔手一擺,不用了。就把他二大爺去他家的事說了。二大爺兩個兒子,沒一個祭拜他的,大過年的,弄得老爺子哭著去侄子家偷粉條吃,你們還是人不?男人越說越氣,袖子一甩回家了。晚上對著祖宗板說。二大爺,我已經(jīng)教訓(xùn)他倆了,你別哭了,你要愿意在這過我樂意接受你,隨便吃東西,別躲著了。說完上了一柱香。后來,那哥倆就趕緊的也上了供,再也沒發(fā)生這樣的事了。
4、樹葉下的魂靈
這個事是聽我朋友講的,她們屯子那有一家在老秋時撿柴,摟樹葉,過去的東北家家都在秋天撬點樹枝,整點羊草,摟點樹葉啥的留冬天燒火,這家套個牛車,停在樹林邊上,男女主人各靠把一頭,大小子二小子也十多歲了都能幫上忙。忙活了一上午,撿了不少柴火,一家人挺高興,這家女主人特別勤勞,對丈夫說午飯后再往林子深處走走,多撿點,反正也來一回,于是兩個孩子留在樹林邊上,夫妻在林子里邊,還能采點蘑菇。那時候女人特別能干活,手腳也麻利,往前邊一看,有一堆樹葉特別厚,還大,女主人趕緊走到這邊,用耙子摟好裝麻袋里,這的樹葉太厚了,一會功夫裝了好幾麻袋,回頭看看,丈夫的影子若隱若現(xiàn),女人心里高興,手腳更快了。正在這時,就聽一個陰慘慘的聲音說,還摟啊,(指撿樹葉)我都冷了,女人覺得頭皮發(fā)炸,嗷的一聲就往出跑,氣喘噓噓的跑到丈夫跟前,不好了,那邊有鬼,鬼,他男人按住她,你瞎說啥呢?大白天哪來鬼,你是走遠(yuǎn)了害怕,嚇唬自己,風(fēng)刮的吧?女人聽丈夫這么說,心里想,可不是,也許聽錯了,是風(fēng)聲。
男人說,我去,你不說那邊樹葉多嗎?裝車咱們好回家。丈夫獨自往妻子剛才說的地方去了,果然樹葉還有很多沒撿完,丈夫剛要拿起耙子,就聽那個瘆人的聲音又響起,她剛走,,你又來了,拆我房子啊?你不信,你多了個啥了。啊呀?男人嚇得后背冷汗直冒,嗷一嗓子扔下耙子就跑。
男人就覺得身子好像成了空膛的,也不知跑了多久才停下來,一屁股坐在橫隴地上,大口喘氣,再說倆小子老遠(yuǎn)就看見他爹從樹林出來瘋跑,也不知出了啥事,就去叫媽媽,女人看丈夫這個樣子知道有事,就讓兒子趕車往家走,回家后,男人病了,倆眼圈黢青,他媳婦就找屯子里會看的一個老頭,老頭說,你的去那個樹林,你沖撞人家死去的陰靈可不好,要賠禮,還要…說了一堆。他媳婦趕緊找娘家兄弟,孩子他舅商量,三天后找到那個地方一看,那天丟下的麻袋和耙子還在,他娘家哥對著那堆樹葉拜了拜,又叨咕了啥話,細(xì)細(xì)看那樹葉堆里,隱隱的露出幾塊人骨,風(fēng)一吹顯得格外凄涼。娘家哥就地挖土給那具無名白骨算是埋了一個墳,然后插上香,擺上供品,叫妹妹過來道歉,。上了點年紀(jì)的人都知道,那個年代經(jīng)過兵荒馬亂,很多人就地埋在老林子里,成了無人祭拜看管,爆尸荒野的游魂。所以給無名氏修墳,也算是積德行善了。后來這家男主人病好了,過的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