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員寢室
今天上午,是學員自由活動時間,原本約好一起去打球的,可沈文濤遲遲不到,高美仁有些不放心,便把他常去的地方找了一遍,最后回到寢室,推開門,就見他抱臂靠著床頭木板坐在床上,沉默地看著窗外。
高美仁合上門,輕聲喚到:“文濤?”沒反應(yīng),他又向前走了幾步,再次喚到:“文濤?”
沈文濤聞聲轉(zhuǎn)過頭來,有些不解,“你怎么回來了?不去醫(yī)院看韓旭?”
高美仁心下一突,“我們不是約了周奇他們今早打球嘛,你忘了?”見他似乎還沒緩過神來,高美仁小心試探地問到:“你剛剛在想什么呢,我叫你你都沒聽見?”
沈文濤恍然,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釋到:“剛剛想事情入迷了,都忘了這事了?!彼酒鹕韥?,看向高美仁,“走吧,周奇他們還在球場吧?”
高美仁皺眉,有些擔憂地看著他,答:“在是在,可你真的沒問題嗎?你要是不舒服,球可以不打的,我去和——”
“我沒事,走吧?!鄙蛭臐α诵?,走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膀,扯著他走出寢室。
高美仁緊跟他的步伐,邊走邊說:“哎,文濤,我和你說啊,我不像韓旭那樣心思細膩,你要是有事,你就和我明說,能幫上忙最好;再不濟,我也可以幫你分擔一些啊,你可別一個人憋著?!?/p>
沈文濤笑著搖了搖頭,“知道了,走吧。”
他剛剛的確在想事情,他在想事情怎么就發(fā)展成了這樣,從他得知父親找過她,他就迫切地想要和她說清楚,不希望她誤會自己;結(jié)果卻出人意料,她不僅誤會了他,還三言兩語就否定了過往一切情誼。他在反思,是不是他的表達出了問題,可左思右想,他也沒發(fā)現(xiàn)問題。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種可能了,沈文濤相信自己的眼光,也信任自己的直覺,在與她接觸的日子里,她一直都很真誠,即便是剛剛,也是如此。
一路上聽著身旁好友不停的嘮叨,沈文濤暗自做了決定。
星期四辦公室
剛坐下,就聽說李繼洲把和德國軍火商談判的任務(wù)交給了蕭晗,這原本不是難事,奈何這位商人到了龍城后,突然變卦,原來與軍校方面商量好的價格突然上調(diào),李繼洲為這事急的都快上火了,也不知是受了什么人指點,把這燙手山芋丟給了蕭晗,還恐嚇她,完成不了任務(wù)就從軍校卷鋪蓋走人。
我端起花茶,飲了一口,這明顯就是因為出現(xiàn)競爭對手了,人家愿意出高于軍校的價格購買軍火,那商人見有利可圖,自然要坐地起價。放眼整個龍城,有這個經(jīng)濟實力的,也就只有那兩家了吧。
對于此事,我對這個蕭晗抱有期待,她會怎樣做,讓這盤死局逢生呢?
“晨希,你有什么辦法嗎?或者,任何想法?”她一臉頹喪且可憐兮兮地看著我。
“嗯?你問我么,我倒覺著蕭教官你挺占優(yōu)勢的,談判舍你其誰。當然,如果你需要任何來自我的幫助,可以和我說,比如,拉著我去給你充充場子,或者別的什么。”說完,我低頭繼續(xù)翻看著手里的書。
蕭晗無奈,就知道會是這樣,內(nèi)心不住吐槽:晨希姐不代你這樣的,明知道我不會德語這事,還不幫我,你還是我的好姐妹!
花園小徑上
“校長只給我三天時間,要拿下這批軍火,剛剛我去尋求晨希的幫助,結(jié)果——ε=(′ο`*)))唉,當初還以為晨希很好說話,沒想到,她才是——”蕭晗一臉苦惱,一股腦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沒留意到沈文濤片刻的不自然。
“蕭教官!不急,我們一起來想,總會有辦法的?!甭勓?,蕭晗一臉欣喜,一激動就握上了沈文濤的手,“你愿意幫我?!哦~沈文濤,你真是我來到軍校的第一個好朋友!”
沈文濤有些被嚇到了,蕭晗見狀也意識到不妥,急忙放開了自己的手。
沈文濤不自然地動了動手腕,看著蕭晗,“那我這個——好朋友,有一個想法……”
華燈初上龍城大酒店
“Hallo,meinnameistAnastalia,einfreundvonHerrnThomas.”
“Hallo!Bittekommensieherein,setzensiesichhin.”
“ImHandumdrehenhabenwirunsseitmehralszweiJahrennichtmehrgesehen,unddubistimmernochsosch?nwieehundje.”
……
我與托馬斯有過接觸,而且和他關(guān)系還算不錯,所以,即使蕭晗不來,我也會來完成這個訂單。不過,既然現(xiàn)下,已經(jīng)有人接下任務(wù),那我就只需與朋友敘敘舊了。
酒吧里交杯換盞,好不熱鬧。托馬斯心里裝著事,自然無法盡興,不過,借著醉意問我些龍城的消息,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我當然是樂于解答友人疑惑的,時而多說幾句,時而閉口不言,至于真實與否,酒后的話,只要有人相信,那是真是假還重要嗎?況且,心底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了,就很容易長成參天大樹。今夜過后,只要有人開始慌了,這便足夠了。
夜色下的石板路寂靜清幽,抬眼望去,是路兩旁人家三三兩兩溫暖的燈火、天邊掛著半弦月和星星點點的微光。晚風輕輕拂過,枝椏輕輕晃動,發(fā)絲微揚,嘴角微揚,酒意也漸漸消散了。
在沈文濤眼里,此時此刻,不遠處的場景就像是一幅西洋油畫,畫里人高挑、清瘦,她就那樣獨自一人,站在寂靜的街道上,月光拉長了她的影子,周身盈滿了清冷的氣息,與周遭格格不入。
他傍晚時恰巧看見她出了校門,卻一直不見回來,眼看著夜更深了,他也就找了出來。
兩人已經(jīng)三天沒好好說過一句話了,他不確定現(xiàn)在追上去合不合適,便只好遠遠跟著,撲面而來的風中飄散著淡淡的酒香,她喝酒了?沈文濤擰眉望去,路的前方光線昏暗,她就那么一直走下去,直至黑暗吞沒,兩者融為了一體。
沈文濤從來都不覺著自己會有‘悲春傷秋’這種情結(jié),更不存在詩人情懷,可自從認識了帝晨希,許多原本尋常的景象,因為有了她的參與,似乎變得耐人尋味起來。就好像此刻,他心底居然生出了那樣怪誕的想法,怎么就想到了“吞沒”呢?怎么心里突然就產(chǎn)生了一種想去拉住她的沖動?
可他最終還是沒去,他只是遠遠跟著,目送著她回到寢室,才轉(zhuǎn)身離開。
沈文濤沒有回頭,自然注意不到,原本應(yīng)該上樓的人,此刻正站在庭院里,同樣目送他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