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來說,鐘竹芩應該很熟悉這種“突然去世”的方式離開世界,但是,鐘竹芩還是忍不住想要罵娘。
還沒等到她開口,就被耳邊的嘈雜聲給淹沒了,她緩緩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在一處后院當中。
前面的房子里一陣陣油煙飄出來,嗆人的辣椒味不斷刺激著她的鼻子,突然,鼻子中涌起癢意。
鐘竹芩啊...嚏...
一個噴嚏打了出來,終于好受許多。抬起手擦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才發(fā)現(xiàn)這具身體好像是一個小孩子!
這小手、小腳確認是個小孩子無誤了。她拽著自己身上灰撲撲的衣衫,還有不少破洞的地方。
在看自己所在的位置,那冒出陣陣油煙的地方好像是個廚房,而自己面前則是擺著一個大木盆,里面裝著各種用過的碗筷,水面上飄著洗不干凈的油花兒。
好似聽到了這邊的動靜,一個婦人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
老板娘臭丫頭!不趕緊干活兒在這里發(fā)呆作甚?我看你是皮癢癢了!
婦人插著腰邁著小碎步走了過來,她伸手拽著鐘竹芩的耳朵使勁扭著。
鐘竹芩哎喲!
鐘竹芩痛呼一聲,雙手護住自己的耳朵,奈何婦人力氣太大,自己根本掙脫不了。
揪完鐘竹芩,又拉著裙擺嫌棄似的后退幾步,眼看著鐘竹芩沒有動作,嘴里開始不干不凈起來。
老板娘你個小要飯的,要不是老娘善良收留你,你可活不到今天,一天天兒的只想著偷懶,撿你還像撿了個祖宗似的,還得給你供起來不成?
婦人三言兩語倒是說清楚了鐘竹芩與她之間的關系,避免再挨揪,鐘竹芩只好撿起盆中的碗洗了起來。
伙計老板娘!又有人欠酒錢了!
老板娘來了!
婦人答應一句,轉頭威脅似的狠瞪了鐘竹芩一眼,指了指大木盆,威脅的意味十足。
鐘竹芩佯裝害怕地縮著脖子,手上一刻也不敢停下。
后院中終于安靜下來,鐘竹芩松了口氣,不緊不慢地翻找著原主的記憶。然而原主只是個普通的小孩子,所有的記憶都是零零碎碎的,印象最深刻的也只有街角那家包子鋪的香味,和每日如泔水一般的剩菜剩飯。
鐘竹芩唉……
鐘竹芩嘆息一聲,開始想著自己之后該怎么辦,這里是不能再呆下去了。老板娘貪圖小便宜,偷偷用她這個童工,還不用花錢,每天給剩菜剩飯就好,現(xiàn)在嘛……自己可不一定聽話。
問題是,自己是個小孩子,而且這里看起來像是古代,具體年稱也不清楚,想跑太難,而且自己沒有相關的活命技能,逃出去也是兩眼一抹黑。
洗了沒一會兒的碗,鐘竹芩停了下來,要是自己硬氣一點甩手不干,要求老板娘放過自己現(xiàn)不現(xiàn)實?
想了想,她又苦大仇深地拿起碗洗了起來。
只怕老板娘聽到她的話都忍不住想笑,自己不過四五歲的樣子,出去能去哪兒?怎么養(yǎng)活自己呢?
柱子嗤!
鐘竹芩轉頭看了看附近并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在。
柱子嗤!
這次,鐘竹芩沒有理會這個聲音。
柱子嗤!這里這里!
那聲音好像不滿鐘竹芩不理會,叫得更大聲了一些。
鐘竹芩尋著聲音的來源低頭看去,院子一處破爛的角落里有個洞,聲音就是從這里發(fā)出來的。
她疑惑地挪了過去,湊近一看,一個小孩從外面磚了個頭進來。
鐘竹芩??!
柱子噓!是我!柱子!
小孩急得恨不得捂住鐘竹芩的嘴。
柱子你小聲點兒,讓母夜叉發(fā)現(xiàn)了,你我都得完蛋!
剛被突然冒出的頭嚇得不清,但是聽到柱子人小鬼大的口氣,鐘竹芩又忍不住想笑。
鐘竹芩柱子,你怎么來了!
他是住附近破廟的小乞丐,與原主相識不久,一心想讓原主跟他去要飯,奈何老板娘太兇,他也無可奈何。
柱子我就過來看看你。
柱子跟個耗子似的一下就從洞里磚了出來,他轉頭看了看洞口。
柱子哼,那母夜叉還以為幾塊磚頭就能擋住小爺我!
鐘竹芩給他讓開了位置,好讓他站過來一點。
柱子竹丫兒,你吃飯了沒有?我正好帶了好多吃的。
聽到這個名字,鐘竹芩被雷得里焦外嫩。
鐘竹芩我叫鐘竹芩!
柱子我知道,你說這個干嘛?對了,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竹丫兒你到底吃飯了沒有?
鐘竹芩看著他那張臟兮兮的小臉兒,想著:這只是個孩子,自己不能跟他計較。
鐘竹芩還沒……
柱子嘖了一聲,一副恨鐵不成鋼地指了指鐘竹芩的頭。
柱子讓你跟著我你偏不干,現(xiàn)在又落在壞人手里。咱們那兒雖然名聲不怎么好,但是大人們都很護短,絕不能讓你被人家欺負去了。
苦口婆心的柱子跟他外表一點兒也不符合,或許是流浪的日子太長,讓他不得不自我獨立起來。
但是!
違和感太強了,鐘竹芩表示自己接受不來,一個小孩子指著自己的額頭那種感覺真的……很違和。
看出鐘竹芩的表情不對,柱子也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只是像個小大人似的叮囑著她。
柱子你先撐一會兒,等晚上我來給你送吃的。
鐘竹芩點點頭,目送他利索地從洞口又爬了出去。
老板娘你個死丫頭!前面廚房都沒碗沒盤子用了,你還站在這里發(fā)呆!
老板娘順手抓到細竹條,兇神惡煞地沖了過來,她一把揪住了鐘竹芩的耳朵,揚起手中的竹條子狠狠打在鐘竹芩的身上。
挨了一下的鐘竹芩疼得臉都變了型,她本能地捏住再次揚起的竹條子。
老板娘誒嘿!我看你是想要造反!吃我的住我的,還想反抗?!
老板娘使出大力從鐘竹芩的手中抽回竹條子,竹條上的細枝直接劃破了她的手,頓時涌出不少血。而老板娘才不會心疼她,手中的竹條子揮出了破風的聲音。
叫罵聲和鞭撻聲在后院響起,鐘竹芩忍無可忍踹了老板娘一腳,眼神很恨地瞪著老板娘。
老板娘哎喲!
老板娘哪兒知道她會還手,一不小心沒站穩(wěn)摔到了墻角。鐘竹芩膚色本就是不自然的白,一雙大眼此時正仇視地盯著老板娘,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只覺得鐘竹芩的眼神還挺邪乎。
轉頭摸到隔人的東西,拿起來一看,院子中用來堵墻角的磚頭全散開了,老板娘頓時火氣持續(xù)高漲。
老板娘我是說你鬼鬼祟祟在這兒轉啥,原來是想逃跑??!
說著,又撿起地上的竹條子沖著鐘竹芩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