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握著玉章,望著靜靜流淌的河水,終于明白了她連日來的所思所想,無非就只有一個原因,是的,她愛上朱棣了,這份感情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即使她一直在逃避承認這個事實,可是,今天下午她所有的不由自主情難自禁都只能用這一個原因來解釋,她愛朱棣,不是因為他像朱第,而是因為他占據(jù)了她所有的心動與心痛,愛情就是這樣霸道,哪里有什么先來后到,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講,只管讓世間一切癡男怨女臣服就是了。
猶豫了許久,楚楚還是決定將玉章重新放回樹洞,當初離開燕王府的時候,雖未理清自己的感情,可是既然已經(jīng)決定和這個男人再無瓜葛,那么就要盡力做的灑脫,何必給自己還有他造成不必要的留念與煩惱,她現(xiàn)在清楚地了解到自己對朱棣的感情,但是理智使楚楚深切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他們的三觀、身份與地位,都是絕對不允許他們在一起的,這是時空犯的錯,卻要由她和他來共同承擔(dān)這份苦果。
對于楚楚而言,愛一個人和擁有一個人完全是兩件事,可是,顯然朱棣不能接受這樣的想法,他還在想盡一切辦法追尋如眉,他對她的思念,幾乎讓他自己失去了往日慣有的理智,所以才會輕信季淑妃的話,決定去“花果山”走一趟,仙仙口中如眉和她的家鄉(xiāng)。
小玩子在朱元璋的壽辰上胡亂編她的家鄉(xiāng)叫花果山,可是當朱棣去問她花果山究竟在哪,她又說花果山已經(jīng)被猴子占領(lǐng)了,她師姐是不會回去的,讓燕王不要白費力氣,而聽聞了消息的季淑妃卻告訴朱棣巧巧的家鄉(xiāng)也在花果山,并給了朱棣地圖。
可是朱棣暫時卻無法出行,老朱允許他在京城再逗留半個月,就是要他時時入宮陪伴,這半個月他是幾乎沒有遠走的理由的,看來只能等到他回北平就藩途中折路去“花果山”這一個辦法了,不過事先他可以先派小北小平去打探一番,京城幾乎被他尋遍,都沒有如眉的下落,也許她是真的回到家鄉(xiāng)了。
正想著安排小北小平明日就動身的事情,小北就從外面回來了,手里還拿著一個包裹,“爺,小北剛從仙仙郡主那里來,這是郡主做的烤鴨,特意讓小北帶回來給爺品嘗”
說著詳細說了下午和仙仙郡主在烤鴨店偶遇秦王的事情,原來小玩子買完了東西,讓允文先帶人回去收拾了,她則帶著小北閑逛,正好逛到了京城最有名的烤鴨店,而秦王正在里面吃烤鴨。在朱元璋壽宴上秦王就對小玩子有三分垂涎之意,看到小玩子到來立刻邀她同座,共嘗烤鴨,結(jié)果烤鴨被小玩子一頓吐槽太難吃了,而且說了如何做出真正美味烤鴨的要訣,在秦王的激將法下,小玩子親自烤了幾只鴨子,結(jié)果果然不同凡響,好吃到幾乎讓秦王流淚。
朱棣聽了小北的講述后啞然失笑:“二哥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我沒什么胃口,烤鴨你帶去和小平吃吧”
“多謝爺?shù)馁p賜!”
“小北,我剛剛聽季淑妃說她手下的小太監(jiān)巧巧的家鄉(xiāng)就在花果山,這是地圖,我暫時離不開京城,明天你和小平一遭,先按地圖去尋找一番,若半月中有結(jié)果最好,若沒有結(jié)果,到時候飛鴿傳送給我,我會在回北平途中去與你們匯合”
小北領(lǐng)命就下去了。朱棣一個人來到人居玉宇,望著眼前的一切,除了如眉不在,什么都沒有改變,他甚至能在這里感受到她的氣息,他來到梳妝臺前,想著他為她畫眉,挽發(fā),點朱紅時她眼中的盈盈笑意,想著她摟住他的脖子撒嬌索吻時的可愛模樣,想到她不顧一切替他擋箭時的決絕,他不相信她不愛他,這個女人,怎么可以連一句解釋都沒有,怎么忍心就這樣一走了之!
日子就這樣在朱棣的無限相思和無能為力中又走過了幾天,如果沒有發(fā)生接下來的烤鴨案,不知朱棣要何年何月才會再次見到楚楚。
這一日,楚楚拿著剛找到的匪窩據(jù)點圖去應(yīng)天府交差,高甫明卻準備了另一份巨額賞金,讓她接下一份大案。她按照高甫明的介紹來到了一座叫做“水簾洞天”的宅子前面,叩門說明來意后,一個俏麗的小丫鬟將她引了進去,她萬沒想到,此案的委托人竟是朱允文。
朱允文看到了楚楚,仿佛看到了救星,“師姐,怎么是你,太好了,這下仙仙一定有救了!”
“仙仙?就是小玩子?”
“對,師姐,幸好你來了,我正愁沒個商量的人呢,我經(jīng)常聽仙仙夸你神通廣大,這次就拜托師姐了”
“呵呵,我不知道你們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想知道,如果我知道這件案子關(guān)于你們,壓根就不會來,還有我不是小玩子的師姐,告辭”
“師姐,為什么,難道你還在生仙仙的氣,可是就算這樣,你也不能見死不救??!仙仙每天念叨最多的人就是你,為了找你,她沒有一天不在想辦法的!”
“她找我做什么?”
“其實,其實她是在替四叔找你”,說完允文小心翼翼的看著楚楚“師姐,你不知道,這段日子為了找你四叔幾乎踏遍了應(yīng)天府每一個角落,我每次看到他,都覺得他憔悴了許多”
楚楚哪里能忍心聽這些話,立即打斷允文“好了,別說了,我現(xiàn)在就告辭,高甫明會另派他人來接手此案”說著就要離開,而允文畢竟貴為皇孫,也有著非凡的見解與膽識,他見楚楚要走,立刻攔住她,鄭重的說道“師姐,或許我該叫你柳妃娘娘,我不知道仙仙怎么得罪了你,也不知道你和四叔之間有什么恩怨情仇,可是,我知道一個能被仙仙惦記,被四叔眷戀的女人,絕對不會無情無義的,此案關(guān)乎數(shù)十條人命,難道你就能袖手旁觀看著他們含冤而死!”
“呵呵,應(yīng)天府里每天都有人含冤入獄,都有人含恨而死,若非此案關(guān)乎小玩子,你又怎會在乎這些普通百姓的安危?”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可以毫不違心的說,但凡我朱允文知道的冤案,我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確,因為此案關(guān)乎仙仙,我才會如此著急多方奔走,因為我愛仙仙,我不敢想象失去她的日子,如果沒有人幫我,我就是去劫獄就是犯王法也要救她出來!”
“犯王法,難道你不怕丟了自己皇長孫的身份?”
“呵,如果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那我要這身份又有什么用,如果我沒有能力救她于水火,那么和她一起赴死也感謝上天成全了我們”
楚楚沒想到眼前這個大男孩竟如此重情重義,她被打動了,軟下心來,說道“好,我答應(yīng)你,這個案子我接了,但是我有一個條件,就是不要告訴任何人我的行蹤,一旦有人知道,我會馬上離開京城!”
允文聽到楚楚肯接下這個案子,立刻松了一口氣“師姐,我知道你說的是四叔,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四叔的”,心里想著對不起了四叔,救人要緊
“事不宜遲,先將案子的基本情況告訴我”
于是,允文趕緊將烤鴨案發(fā)生的情況原原本本說與楚楚聽,原來小玩子在秦王的鼓動下開了烤鴨店,并由朱元璋親自提名掛牌“天下第一鴨”,而秦王認了小玩子做師父,二人將烤鴨店開的風(fēng)生水起,卻突然有一日,朱元璋微服私訪去吃烤鴨,在店里碰到了老三晉王對老二秦王出言不遜,于是狠狠斥責(zé)了晉王一番,卻不想回宮以后打包打回去得烤鴨竟然毒死了他的楊貴妃,朱元璋震怒之下將“天下第一鴨”的人全部下了大獄。楚楚明白了大致脈絡(luò),在心中分析出幾個疑點,就先告辭準備去提審疑犯,印證自己的想法。
允文這邊剛送走楚楚,就聽下人來報,燕王來了,趕緊跑到門口去迎接“四叔,您來了,快里面有請”
二人坐定后,朱棣說明來意,因為名義上仙仙是他的義女,而季淑妃的兩個小太監(jiān)也卷入其中,無論如何此案燕王府都脫不了干系,不過允文安慰道:“四叔,您放心,此事絕不是仙仙做的,應(yīng)天府尹高甫明已經(jīng)派了一位神探來辦理此案,相信不日就會水落石出”
“嗯,那就好,此案結(jié)束后,無論如何都不要再讓仙仙親自經(jīng)營這個烤鴨店了,她現(xiàn)在身份是郡主,這樣拋頭露面總是不妥”
“知道了,四叔,允文會聽四叔的安排的”
朱棣哪里能夠明白,對于21世紀的女性而言,有一份自己的事業(yè)多么重要,在六百多年以后,女人已經(jīng)享有了和男人一樣的職場權(quán)力,哪里還會有人對女人“拋頭露面”感覺不妥,如果沒有遇見楚楚,他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原來女人可以完全不依附于男人而生存,他可能永遠也不會明白,追求獨立自由平等對于女人而言會比追求一個能給她帶來身份地位的男人更重要。
這邊楚楚剛趕到應(yīng)天府,同高甫明說要提審相關(guān)疑犯的時候,突然有人來報,說晉王府的親隨也被烤鴨毒死了,楚楚聽后立馬帶人快馬加鞭趕到晉王府,準人通報后,卻被告知晉王親隨的尸體已被掩埋,晉王由于驚嚇過度不予見客,于是楚楚只盤問了幾個負責(zé)掩埋尸體的下人,就帶著吃剩的有毒烤鴨回去了。
路上楚楚疑竇頓生,似乎有一條不甚清晰的線索在腦中形成,她迫不及待的想去挖掘晉王親隨的尸體以驗證自己的想法,于是和身邊帶來的驗尸官和兩位辦案人員說明后,大家一起趕到尸體掩埋地去挖掘,果不其然,只見晉王親隨的尸體腹部有一個血窟窿,事實印證了楚楚的想法,只是此事事關(guān)皇室顏面,只憑一具不能說話的尸體顯然不能結(jié)束案情,于是楚楚一行人把尸體帶回應(yīng)天府衙門安置好,就趕去牢里提審其他人。
拿到了其他所有人的口供后,才最后去審小玩子,只見小玩子的牢房被布置的春意盎然,小玩子本人正一邊嗑瓜子一邊看話本,見楚楚來了,不禁張大嘴巴:“阿sir,怎么是你?”
楚楚并沒功夫和小玩子敘舊,說明來意后,把帶來的兩只有毒的烤鴨拿給小玩子看,小玩子一眼認出晉王府帶來那只并非出自“天下第一鴨”,聽了小玩子的分析,楚楚當即掌握了所有的人證物證,沒想到這件轟動朝廷的案件竟如此容易就被破發(fā),只是犯案人竟然是朱元璋的親生兒子,令楚楚唏噓不已。
聰明的小玩子看楚楚的樣子就猜到一二,說道:“是晉王對不對?”
楚楚沒有回答,只是將烤鴨打包好就離開了,小玩子不屑一顧“拽什么嗎,好歹我們是老鄉(xiāng),多說一句話都不行啊”
同時聯(lián)想到歷史上關(guān)于晉王造反的記載,沒想到竟會與她小玩子有關(guān)系,難道她在這個時代的一舉一動已經(jīng)與歷史上曾經(jīng)發(fā)生的一切融為一體了嗎?
破案后的楚楚第一時間趕到水月洞天去見朱允文,向朱允文分析了整個案情后,朱允文震驚不已“是三皇叔!竟然是三皇叔想害皇爺爺”
楚楚說道:“雖然父子相殘的事實很難讓人接受,可是現(xiàn)在所有的證據(jù)都指向了晉王”
允文嘆息道:“一登九五,六親情絕,怪不得自古以來君王都要稱孤道寡,只是三皇叔是皇族子嗣,沒有皇爺爺親自下令,應(yīng)天府是沒有權(quán)利對其進行抓捕的,我想咱們不能斷然行動,必須先將一切稟告給皇爺爺才行”
于是楚楚在允文的帶領(lǐng)下進宮求見皇上,稟明來意后,朱元璋終于允許他們進去,允文只見三日不見,皇爺爺竟然憔悴了許多,想到一會兒將實情稟告給皇爺爺,不知道皇爺爺又會如何傷心,于心不忍之下竟忍不住落淚,允文跪著來到朱元璋身邊,哭著說道:“皇爺爺,請皇爺爺務(wù)必保重身體,看著您這樣,允文心里難受”
朱元璋慈愛的看著朱允文,摸著他的頭說:“好孩子,爺爺不礙事,聽說你帶人破了案,快說給爺爺聽,我看看究竟是哪個亂臣賊子竟有膽來害朕!”
于是楚楚在朱允文的示意下,詳細向朱元璋稟明一切,朱元璋聽了以后,面露悲戚之色,久久未言一語,朱允文見此,小心試探到:“皇爺爺,您?……”
話未說完卻被打斷:“傳你三皇叔進宮,你們都下去吧”,允文不敢在這個時候再說什么,于是帶著楚楚離開,楚楚不解的問允文,皇上的意思如何,允文說道:“三皇叔原本是皇爺爺最寵愛的兒子,記得聽父親說過,三皇叔天資聰穎,文武兼?zhèn)?,又是馬皇后所出,皇爺爺一直待他與眾不同,沒想到卻養(yǎng)成了他驕縱的性子,不想今日竟犯下如此大錯,不過皇爺爺一向重視子嗣,看皇爺爺剛才的意思,應(yīng)該是想要保住三皇叔吧!”
楚楚凜然說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晉王這犯的是謀逆的大罪,難道皇上會如此作罷?!”
允文凄然道:“多么不希望此事是三皇叔做的,皇爺爺此時一定傷心欲絕,至于會如何處置三皇叔,只能由皇爺爺自己定奪,我知道皇爺爺?shù)钠猓覀儸F(xiàn)在就等著結(jié)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