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后,琉璃就一直陷入昏睡狀態(tài)。
這讓原本波瀾不驚的昊辰忽然慌了。
一連七日,他幾乎日日都來往于琉璃的房間來親自照顧,連玲瓏與璇璣不讓碰,只讓楚影紅偶爾進來瞧瞧,生怕下一刻琉璃就要消失在他眼前一樣。
終于等到第七日的晚上,昊辰師兄有些慌了。
他就這樣坐在她的床邊,第一次覺得時間如此漫長……
他盼著天亮,又懼怕天亮。
本來琉璃只是因為傷重而處于昏迷,卻無性命之憂,但今天早上卻忽然開始發(fā)燒,楚影紅說,要是今天夜里琉璃能夠退燒,人就沒有大礙??扇羰沁@兩劑藥下去琉璃還無起色……
昊辰就這樣坐在她身邊,不知為什么忽然想起數(shù)年前在翼渺洲第一次見到琉璃的時候。
那天他其實本不想出去的。
可想起鳥族的王室因那場天魔大戰(zhàn)死傷無數(shù),承頤族長和翎月夫人戰(zhàn)死,只留下她一個人。他收養(yǎng)她原本只是因為她是忠族之后,可憐她孤苦無依,這才將她帶在身邊。
再加上他不喜歡身邊有多余的人,尤其還是個不過將將百歲的孩子。雖然那是鳥族的王室血脈,那也不行。
可是天帝一再要求他前去翼渺洲將她帶回來,他推辭不掉,這才親自去看看。
正值春盛夏,翼渺洲的樹木郁郁蔥蔥,十分僻靜,但飛羽殿卻與別處不同,曼陀羅花種滿了整個院子,開得正好。一片紅色就像是火燒一樣,十分鮮艷。
而剛剛過百歲的她只和仙侍安安靜靜的坐在院子里,雖然知道父母戰(zhàn)死,卻不哭也不鬧,十分乖巧。
那日他只問了她一句話,后來就把她帶回去了。
從那以后,他的日子就完全不同了。
他的人生中突然多出一個人,這個人來的強勢不容拒絕,他漸漸習(xí)慣了有這么一個人,卻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與她就像是融在了一起,再也不會無法分離,就算她的性情格外冷淡。
昊辰恍惚想起這件事,明明已經(jīng)隔了三千年的時間,可是中間卻發(fā)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穗禾忽然來到他身邊,卻又被害得神魂破碎只能轉(zhuǎn)世重修,就連戰(zhàn)神將軍和羲玄太子也接連出事,許多人起起伏伏,從翼渺洲到天宮再到凡間……
想起來就像是恍如隔世一般……
可他好像還從未問過,為什么,哪怕是他對她再好,她也能將他的真心視若無睹。
從前他沒問過,哪怕是到她出事前,他也沒有問過。
可是他現(xiàn)在想到了,還來得及嗎?
他還能問嗎?沒了記憶的琉璃還能回答他嗎?
昊辰又將琉璃額頭上的帕子換了一塊。絞了水的帕子搭在琉璃額頭上一會兒,倒是被她的體溫熨得更熱了。
玲瓏端了水盆出去,等她再進來時發(fā)現(xiàn)昊辰師兄已經(jīng)握著琉璃的手靠在床欄上,看樣子是太倦了睡著了。
玲瓏放輕動作,靜靜地退出房門,貼心的將門關(guān)上。
能睡一會兒也是好的,他已經(jīng)熬了七日了,可別驚醒了他,不然又要睜著眼睛陪琉璃苦熬。
等他在醒過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一早了。
昊辰就這樣不知不覺地握著琉璃的手坐在她身邊睡著了,想起琉璃還昏迷不醒,他忽然間一睜眼,屋內(nèi)已經(jīng)亮起來了。
不是燭盞燈火的光亮,是天亮了,窗子上一陣光明。
昊辰吃了一驚,猛的抬起頭來。
他竟然就這樣睡著了。
真要出了什么事被他誤了,昊辰不得后悔死。
琉璃怎么樣了?
他一動彈,搭在身上的披風(fēng)也滑落下來。
可昊辰已經(jīng)顧不上這個了。
琉璃躺在那里,姿勢似乎與他睡著前的記憶中無甚差別,只是額間多了許多的汗水。
不用說也知道,那是冷汗,琉璃這是被夢魘著了。
昊辰望著她那額間細密的冷汗,心里就像是油煎一樣,十分心疼。
要是……要是她有什么萬一,以后的事可該怎么辦?穗禾好不容易有了轉(zhuǎn)世重修的機會,眼看就要成功了,卻被蠱雕重創(chuàng)而陷入昏迷,難道……難道還要讓他在失去一次嗎?
可是他又無可奈何,現(xiàn)在他身在凡間,在天界的法術(shù)根本就沒有辦法使用,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時時刻刻的守在她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