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公主驚訝的叫出聲:「母后!」
哮天犬可不管什么王母不王母,第一眼見到的就只有躺在涼亭內,蒼白冰冷的楊戩,繞著他不停的轉圈。
小玉看王母一步步踏向楊戩,急得繞到王母面前,張手阻擋,不許王母再靠近。
寸心看清來人是王母時,緊張得撥開在一旁團團轉的哮天犬,撲身抱住楊戩,只怕王母會對他不利。
只有泰逢,溫文和善的上前迎接王母,王母竟一改強勢姿態(tài),軟聲對泰逢拱手行禮:「泰逢哥哥,萬年沒見了……一切都好嗎?」
泰逢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好…逍遙自在,自然是好…」眼里的那絲落寞,王母看得心疼,卻不能再靠近。
王母掛著淡淡的微笑,低頭讓泰逢帶著她越過小玉去探望亭中的楊戩,可哮天犬始終擋在前頭,不讓她進亭半步,寸心也死活不肯從楊戩身上移開。
泰逢皺了皺眉頭對寸心說:「你還救不救他,除了王母,沒有人能救他了?!?/p>
寸心仍是說什么都不肯動,哮天犬亦沖著王母直低吼,泰逢只好用方才對付小玉的法子,揮揮手讓他們僵化再移開,三人氣得直叫罵,卻是渾身一動也動不了,只能瞪著眼看王母進入庭中。
王母看過楊戩的傷勢后,斂起笑容,表情嚴肅的對泰逢道:「這傷得太嚴重,恐怕不容易,我就是知道他會想犧牲自己,才千方百計的阻止,但還是…」
哮天犬汪汪叫嚷著:「你少貓哭耗子,要不是你逼我主人用乾坤缽罩住華山,他怎么會逼急了,把自己給耗進去?!?/p>
王母憂愁的輕聲回答,輕得像是說給自己聽:「若不用乾坤缽罩住華山,開天神斧劈下的,將不止是華山,還有華山周遭的億萬生靈,二郎知道這一點,所以一開始,他就打算散出自己全部法力與生命力去護住華山四周,若真這么做,連躺在這的機會都沒有,在開天神斧劈下的瞬間,二郎就會飛灰煙滅。」
王母別過頭去,不讓其他人看見她的眼淚,繼續(xù)回答:「原以為只要讓他使用乾坤缽,就算乾坤缽被破,二郎也不過是法力受重創(chuàng),讓他下界修養(yǎng)個幾年也就沒事了,怎知沉香這孩子如此不爭氣,逼得他必需刻意受這一斧,好讓自己的法力減到最低?!拐f到這,王母再也忍不住淚水,帶著泣聲道:「把自己弄成這模樣…這模樣…能叫舅母好受嗎?」王母心中一陣心疼,這孩子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一被神斧所傷,不管傷大傷小,全都得交出性命來,就不能多在乎自己一點么!
八公主質疑著問:「母后,您說的都是真的嗎?您與父皇不是一直都很討厭二郎表哥,為什么此時…看起來卻是如此悲傷?!?/p>
王母神色內斂:「瑤姬思凡,剛開始我是真的妒恨,被妒恨遮了心,直到接掌欲界,我才清醒過來,而那時已經不及了,唯一能做的只有盡力在你父皇手下保全楊戩、楊嬋兩兄妹?!拐f完,與泰逢對望了一眼,兩人默契般的低下頭。
八公主搖頭:「我不懂,瑤姬姑姑不是父皇的親妹妹嗎?你都不忍心,為什么父皇會忍心對瑤姬姑姑的孩子痛下殺手?!?/p>
王母摸了摸女兒臉頰,苦笑著說:「這也是為什么只有我能救你二郎表哥的緣故,因為你父皇、我、你瑤姬姑姑,都是同樣出自盤古骨髓,你父皇與瑤姬姑姑,同為陽骨之髓所出,雖以兄妹相稱,本質實是無異,只是玉帝身為男體,陽血為盛,故在能力上略勝瑤姬,而瑤姬卻將這身血脈完整的傳給了你二郎表哥,楊戩亦為男身,神能若蒙開啟,將與玉帝同樣有執(zhí)掌陽輪之能?!篃o需情愛,只問陰陽,天規(guī)困守眾神數(shù)萬年,同樣也困著被緊緊縛住的玉帝與王母。
「萬年來,玉帝總是防著這個與他有相同血脈的妹妹搶奪帝位,對瑤姬既懼且疑,楊戩的存在更是猶如肉中刺?!谷f年了!玉帝自從嘗過權力后就再也放不下,卻只更加深王母期望回到過去的憧憬。
「你只說玉帝,難道你就不想殺我主人?」哮天犬對王母的話依然感到懷疑,低聲嗚嗚叫個不停。
王母低頭看著面色慘白的楊戩,面容慈愛的輕輕撫著他額間,淡淡的說:「九子慘死,我是恨過的,但清醒后再思,原本就是天庭負他楊家,又有何資格怨呢…」
眼見王母陷入回憶,原本默不作聲的泰逢,淡淡的接口:「開天神斧的神能,是盤古與天地陰陽之力的聚合,楊戩本身便是陽髓血脈,若得陰髓血脈相融,就能調和斧傷,只是這傷口既深且長,恐怕要犧牲不小?!?/p>
王母對泰逢報以微微一笑,冷靜的回答:「已與玉帝談妥,讓我下界接受輪回,便是要藉此機會修養(yǎng),一切的準備都已做好,我這不成問題,只是就算得血調和,這樣的傷與如此虛弱的元神,二郎怕仍是難以渡過,泰逢,你答應我,絕對要救回二郎,只有他們兄妹過得好,才是我唯一能向瑤姬贖罪的機會?!?/p>
泰逢輕嘆了口氣:「他的傷勢你都看到了,我只能答應你,絕對會盡全力。」她妒恨瑤姬,莫非是因為……唉…這數(shù)萬年的閉守泰山,為何仍不能絕自己的心,斷她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