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衣鎮(zhèn)水路貫通,不知是小城中交織著密布的河網(wǎng),還是蜘蛛網(wǎng)般的水路兩岸密密貼著民居。
白墻灰瓦,河道里擠滿了船只和筐筐簍簍、男男女女?;ɑ苁吖?竹刻糕點,豆茶絲綿,沿河買賣。
姑蘇地處江南,入耳之聲皆是綿軟綿軟的。兩艘船迎面撞到了一起,翻了幾壇子糯米酒,連兩個船家理論起來都仿佛鶯鶯嚦嚦。
聽著這些姑蘇的人在這里吵架,說是吵架,還不如說是在那撒嬌,那說話的語氣都是嗲嗲的,
“藍湛、藍湛你們姑蘇的人說話真是太好玩了吧!”
魏無羨看著那些在吵架的人,不禁覺得有趣,這姑蘇人吵架還真是太有趣了!
而藍忘機聞此也是默默地不說話,其他門生見藍忘機依舊是一幅冷若冰霜的模樣,而當(dāng)藍曦臣看到自家弟弟這幅表情時,那掛在嘴角的笑容也差點掛不住了,如果不是顧及著這里還有其他人,他真的提醒藍忘機一句,
“忘機冷靜!”
在藍曦臣眼里的藍忘機:魏嬰喜歡姑蘇話,回去就教他用姑蘇的語氣說話,那他就有理由跟著魏嬰了!開心!
幾人乘了十幾條細(xì)瘦的小船,朝水祟聚集地劃去。漸漸地兩岸民居越來越少,河道也靜謐起來。
魏無羨與藍忘機一人一艘小船,一邊劃著一邊仔細(xì)聽著此地水祟的相關(guān)事宜,
這條河道通往前方一片大湖泊,名叫碧靈湖。彩衣鎮(zhèn)數(shù)十年來從未有水鬼作祟,近幾個月卻有人在這條河道和碧靈湖頻頻落水,貨船也莫名沉水。
前幾日,藍曦臣在此布陣撒網(wǎng),本以為能捉住一兩只,誰料想一連捉了十幾只水鬼。將尸體面目洗凈帶往附近鎮(zhèn)上詢問,竟有好些尸體沒人認(rèn)領(lǐng),當(dāng)?shù)責(zé)o人認(rèn)識。昨日再次布陣,居然又捉住不少。
魏無羨道:“要說是在別的地方淹死,順?biāo)h到這里來的,也不大像。水祟這東西認(rèn)域,通常只認(rèn)定一片水,便是他們淹死的地方,很少離開的?!?/p>
藍曦臣點頭:“不錯。所以我感覺此事非同小可,便讓忘機一同前來,以備不測?!?/p>
魏無羨道:“曦臣哥,水鬼都聰明得很。這樣劃船慢慢找,萬一它們一直躲在水底不出來,豈不是要一直找下去?找不到怎么辦?”
聞此,藍曦臣不禁問道:“那無羨可有什么快捷的方法?”
魏無羨道:“沒有,如果有什么東西,像魚餌一樣能吸引水鬼自己來就好了?;蛘吣苤赋鏊姆轿?就像羅盤那樣?!?/p>
孟子涵見此便道:“阿羨的想法向來奇特新穎,如果能發(fā)明出,那真的是節(jié)省了大量的時間了?!?/p>
聞此,魏無羨則是摸了摸鼻子,暗自把這個想法埋在了心里,等回去了就試試把它們研發(fā)出來!
剛一低頭,就看見了藍忘機所乘那艘船的船底,心念一動,叫道:“藍湛,看我!”
藍忘機正凝神戒備,聞言不由自主看向他,卻見魏無羨手中竹篙一劃,嘩啦啦的一篙子水花飛濺而來。
藍忘機足底一點,輕輕躍上了另一只船,避開了這一潑水花,不禁有些疑惑魏嬰為何會如此玩鬧,疑惑道:
“魏嬰?”
魏無羨卻在他原先所立的那只船的船舷上踢了一腳,竹篙一挑,將船只翻了個面,露出船底。
而船底的木板上,竟牢牢扒著三只面目浮腫、皮膚死白的水鬼!
離得近的門生立即將這三只制住了。藍曦臣笑道:“無羨,你怎知它們在船底的?”
魏無羨敲敲船舷:“簡單!吃水不對。船上剛才只站了他一個人,吃水卻比兩個人的船還重,肯定有東西扒在船底?!?/p>
藍曦臣贊道:“無羨果然心細(xì)?!?/p>
魏無羨竹篙輕輕一撥水,小船飛駛,劃到與藍忘機并列。兩船相鄰,他道:
“藍湛,剛才我不是故意潑你水的。水鬼可精了,要是我說出來了,它們聽見就跑了?!?/p>
藍忘機在聽到后,搖了搖頭,道:
“無事?!?/p>
“嗯嗯,我就知道二哥哥不會怪我的!怎么樣!我剛剛厲害吧!”
說完,魏無羨那雙桃花眼亮閃閃的,一臉快夸我、快夸我的表情看著藍忘機,腦袋上頂著的那根呆毛也隨著他的動作搖晃著看著好不可愛!
而藍忘機見此眼里則是化了冰川,忍不住抬手把他頭上的那根呆毛按住,揉了揉他的頭,道:
“嗯,很厲害?!?/p>
說完藍忘機便把手拿了下來,不過耳尖卻是悄悄地紅了,而魏無羨在聽到后更是高興了,如果不是現(xiàn)在場合不對,他都能蹦到天上去了,腦袋上頂著的那跟呆毛在脫離了藍忘機的控制后,更加挺翹了!
而藍曦臣看著這一幕會意的笑了,而孟子涵見此不知道為什么就產(chǎn)生了一種“老父親嫁兒子的感覺”,
在察覺到自己有這種心思后,趕緊搖了搖腦袋把這種可怕的想法甩了出去,奇怪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
不過很快他就沒有這胡思亂想的機會了,隨著眾人的不斷深入,水鬼也逐漸多了起來,除了魏無羨四人,其他門生弟子對付起來倒是開始吃力起來了,
畢竟魏無羨四人是由林驚羽一手帶出來的,修為劍法自是不在話下,雖然藍曦臣和藍忘機二人并沒有修煉太極玄清道,但他們的劍法均是由林驚羽所教,對付這些水鬼自是不在話下!
而魏無羨和孟子涵那自是不必說,無論是心法、功法還是劍法都是出自林驚羽,玉清境也都在第七層了,所以與藍忘機二人相比是只好不差。
此時,船只已飄至碧靈湖的中心。湖水顏色極深,墨綠墨綠。忽然,藍忘機微微抬頭,道:“現(xiàn)在立刻回去?!?/p>
藍曦臣道:“為何?”
藍忘機道:“水中之物是故意把船引到碧靈湖中心來的。”
話音剛落,所有人感覺船身猛地一沉。
水流迅速蔓延入船,魏無羨忽然發(fā)現(xiàn),碧靈湖的湖水已經(jīng)不是墨綠色了,而是接近黑色。
尤其是接近湖中心的地方,四周不知不覺生出了一個巨大漩渦,十幾只船都順著漩渦正在打轉(zhuǎn),邊轉(zhuǎn)邊往下沉,就像要被一只黑色的巨嘴吸下去!
出鞘聲錚錚響成一片,各人陸陸續(xù)續(xù)御劍而起,一行人御劍迅速撤離碧靈湖,落到岸上。
回到岸上后,藍忘機便道:“是水行淵。”
藍曦臣搖頭:“這便棘手了?!?/p>
見這竟然是水行淵,魏無羨和孟子涵也是驚訝了,只因為如果是平常的水鬼除去就好了,而如今麻煩就麻煩在碧靈湖和這條河道里最可怕的不是什么水鬼,而是在里面流動的水。
有些河流或湖泊因地勢或水流原因,經(jīng)常發(fā)生沉船或者活人落水,久而久之,那片水域便會養(yǎng)出了性子。
就像被嬌慣了的小姐不肯短了錦衣玉食,隔一段時間就要有貨船和活人沉水獻祭。如果沒有,便要作怪自行索取。
彩衣鎮(zhèn)一帶的人都熟諳水性,從來極少有沉船或落水慘事,這附近不可能養(yǎng)得出水行淵。既然水行淵在此出現(xiàn)了,只有一種可能:它是從別的地方被趕過來的。
水行淵一旦養(yǎng)成,那便是整片水域都變成了一個怪物,極難除去。除非把水抽干,打撈干凈所有沉水的人和物,暴曬河床三年五載。
而這幾乎是不可能辦到的事。不過,卻有一個損人利己的法子可以解一時之憂、一方之患。那就是把它驅(qū)趕到別的河流和湖泊里,叫它去禍害別處。
藍忘機問道:“近日有什么地方受過水行淵之?dāng)_?”
藍曦臣指了指天。
他指的并不是別的正是天上的那一輪太陽,幾人見此也是心知肚明,“岐山溫氏”
隨行的門生見此,便有些不忿道:“他家把水行淵趕到這里來,可是害苦了彩衣鎮(zhèn)的百姓,如果水行淵長大了擴散到別的河道,彩衣鎮(zhèn)那么多人就要天天在一怪物身上討生活了……”
攤上這種事,藍家今后定會麻煩不斷,藍曦臣不禁嘆道:“罷了,罷了,我們先回鎮(zhèn)上吧!”
這水行淵還不是他們能夠應(yīng)付得了的,只能回去請父親和長老們來了,
這次碧靈湖除祟,門生弟子倒是沒有多大的損失,只不過折了個名為蘇涉的外姓門生,此人資質(zhì)不好,心性亦是不好且易善妒,所以在聽說少了個這樣的門生后,藍曦臣也沒多在意,也沒起多大的波瀾。
幾人在回到彩衣鎮(zhèn)后,船穿過拱橋,到了人流密集的地方,對面正好迎來一只吃水極重的貨船,船上壓滿了一筐筐沉甸甸的金黃的枇杷,
魏無羨看見后,眼里直冒光,劃著小船就沖了過去,等再回來的時候船上已經(jīng)多了一筐金燦燦的枇杷了,
隨手抓了一把,腳尖輕點飛到了藍忘機的船上,笑眼盈盈的道:“二哥哥 吃枇杷!”
藍忘機看著那人骨節(jié)分明的手中正躺著一圓滾滾、金燦燦的枇杷時,險些看迷了眼,連忙反應(yīng)了過來,接過了那只枇杷,
“嗯。”
見藍忘機接過去了,魏無羨那雙桃花眼更是笑成了一輪彎月,而藍忘機見此也是悄悄地紅了耳垂,
而與藍忘機同乘一船的藍曦臣見此莫名的覺得自己很亮、非常非常的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