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被蒼天和九叔的一套連擊給打得心態(tài)爆炸,任老太爺身體從地上爬起來后轉(zhuǎn)身就跑。
不過,大為驚異的是,慌忙之中的任老太爺居然還兵分兩路,身體和腦袋分別選擇了不同的方向逃跑。
“追!”
蒼天和九叔對視一眼,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
九叔有金錢劍,所以去追腦袋,蒼天的肉身更強,自然去追身體。
看到任老太爺?shù)纳眢w直接撞破墻壁,沖到屋內(nèi),蒼天心中不由一驚。秋生可是被自己定住了,萬一被吸干了血,自己怎么和九叔說?
一念及此,蒼天直接化虹遁法。
還好,也許是任老太爺缺了腦袋,吸不了血的緣故,又或許是它此時急于逃跑,總之,逃竄之中的任老太爺并沒有對路邊的秋生產(chǎn)生什么興趣,毫不停留地一路撞墻而去。
秋生平安無事,蒼天也舒了一口氣,連忙把定身解開。
“師叔,剛剛是怎么了?”
秋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guān)前晃悠了一圈,不過不管是任老太爺撞出來的人形大洞,還是蒼天那凝重的神情,都讓他明白一定是有什么不得了的變故發(fā)生了。
蒼天也沒時間慢慢解釋,吩咐秋生去通知鎮(zhèn)上其他人全都躲好后,便順著任老太爺?shù)嫩欅E追了上去。
任家,燈火通明。
任發(fā)和任婷婷都聚在大廳,在他們對面,還坐著一個中年道士。
“任先生,這么晚了還叫貧道過來,究竟是要商量什么要事?”
任發(fā)笑道:“是這樣的,我家這些天有些煩心事,想要請教一下黃大師。”
中年道士點點頭,笑道:“愿聞其詳。”
任發(fā)便將起棺遷葬的事情詳細地講了一遍。
“這——”
沒想到任發(fā)說的是這種事情,黃道士臉上原本的笑意頓時就消失了大半:“相信任先生應(yīng)該也知道,做我們這行的都有很多規(guī)矩。既然這件事情你已經(jīng)委托給了林道友,貧道再插手,便是壞了規(guī)矩,因而除非是林道友開口,否則請恕貧道無能為力。”
“這個規(guī)矩我也當然知道,”
面對板著臉的黃道士,任發(fā)也不覺得尷尬,這句話數(shù)日來他已經(jīng)聽過了好幾遍,笑道,“不過我也不是請大師你直接出手,只是想請大師鑒別一下真假,并詢問一下大師您的意見,應(yīng)該不算壞了規(guī)矩吧?這里是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看著桌上的真金白銀,黃道士也面色稍霽:“也罷,只是幾個問題的話,卻是不算壞了規(guī)矩,你問吧?!?/p>
任發(fā)連忙問道:“黃大師,你說先父這事,會不會是九叔設(shè)下的一個局?”
“爹!你的疑心太重了,我看九叔并非那種人,你與其懷疑這個,懷疑那個,還不如早點下定決心,將事情解決比較好!”
任婷婷無語地叫了一聲,她覺得自己父親的疑心病實在是太重了一點,面前的黃大師已經(jīng)是他詢問過的第四位道士了。
任發(fā)卻是搖了搖頭,教育起任婷婷來:“婷婷你還小,心思單純,所以不知道人心險惡,我跟你說,看人不能看表面……”
“咳咳咳!”見任發(fā)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黃道士大聲咳嗽了兩聲,止住了他的話頭。
“任先生,林道友的為人,我也是略知一二的,雖說有些固執(zhí),但無論是本事還是品行,都是絕對值得信任的,你如此懷疑,確實是多慮了?!?/p>
“大師也是如此說,那任某就放心了?!?/p>
結(jié)合之前幾位“大師”的說法,任發(fā)也終于確定,九叔并沒有欺騙他。
砰!
就在黃道士收起錢,準備離開時,忽然有一道黑影打碎了窗戶,直直向著任發(fā)沖了過來。
“任先生小心!”
黃道士眼疾手快,發(fā)現(xiàn)黑影是向著任發(fā)沖過來的,及時推了一把,將他推開。
黑影撲了個空,眾人這才看清黑影的真面目,乃是一個空蕩蕩的腦袋。
“爹?!”
“爺爺?!”
任發(fā)父女同時驚呼一聲,雖然變成飛僵后,任老太爺?shù)哪X袋變得更加猙獰了,但他們還是認出了這個腦袋的身份。
剛剛聽完事情的前因后果,黃道士也立刻反應(yīng)了過來。只是不等黃道士詫異,任老太爺?shù)哪X袋便對著眾人撲了下來。
“來得好!”
雖然不知道出了什么變故,讓僵尸的腦袋飄在半空中,但黃道士當即從懷中掏出鎮(zhèn)尸符,對飛來的腦袋貼去。
“道兄小心,那僵尸已經(jīng)變異,不怕鎮(zhèn)尸符!”
眼見頭顱已經(jīng)沖到黃道士身前,九叔的喊聲也從門外傳了過來。
聞言,黃道士連忙一個懶驢打滾,躲了過去。
“啊啊啊,救命?。【取?/p>
“爸爸!”
雖然黃道士成功躲了過去,但不是每個人都有這份反應(yīng)。
任發(fā)的慘叫和任婷婷的尖叫聲,讓黃道士和九叔心中都咯噔一聲。
抬頭看去,那顆頭顱正咬在任發(fā)的脖子上,并帶著任發(fā)的身體飛到了半空中。被咬住的任發(fā),此時已經(jīng)雙眼翻白,連慘叫聲都無法發(fā)出了。
“放肆!”
九叔一聲怒喝,當即將手里的金錢劍射出。誰知任老太爺腦袋一轉(zhuǎn),將任發(fā)的身體擋在了自己前面。
九叔的金錢劍打在任發(fā)身上,威力大減。
至于任發(fā),短短片刻,已經(jīng)徹底被任老太爺吸干,成了一具干尸。
任老太爺遇門拆門,遇墻破墻,將自身速度給發(fā)揮到了極致,即使是蒼天在后面駕云,也是有些趕不上。
短短數(shù)息,就出了任家鎮(zhèn),蒼天啐了一聲,“乾坤借力,天道成形,八門金鎖!”
一張八卦陣現(xiàn)出,八條鎖鏈從八門中伸了出來,將任老太爺捆住。
“如何?”
蒼天淡淡笑道:“現(xiàn)在,汝還……什么鬼???”
只聽得,任家鎮(zhèn)的中心方向卻是傳來了三聲咆哮,震的蒼天頭暈眼花。
原本一直逃命的任老太爺也是忽然一頓,不等蒼天反應(yīng)過來,身體一沉,直接消失在蒼天眼中。
縮地成寸?
蒼天升上云頭,警惕地看著下方。見無異動,才將目光轉(zhuǎn)向了吼聲之處,語氣凝重。
“這種感覺,不會錯的,和以前一樣的危險感……”
要死!
看著渾身血液被徹底抽干,徹底干癟下來的任發(fā),九叔的面色已經(jīng)不只是難看那么簡單了。
要知道,任老太爺原本就已經(jīng)到了毛僵的極限,距離飛僵只不過是一步之遙,如今吸了至親之血,必將產(chǎn)生一次蛻變……
空中,烏云散開,月光皎潔,緩緩灑在任老太爺身上,但是,這并不能令九叔感覺到安心。
道兄,這是什么東西?”
看著半空中的腦袋,黃道士心有余悸地問道。
“魃?!?/p>
“魃?!”
黃道士當即倒抽一口涼氣,不過看了一眼半空中的腦袋,奇怪道,“道友別開玩笑,這腦袋雖然詭異了一些,但和傳說中的魃還是有很大差距的?!?/p>
吼!吼!吼!
黃道士話音剛落,任老太爺?shù)哪X袋就松開任發(fā)的尸體,大聲咆哮了起來。
砰!砰!砰!
仿佛有一層層無形的音波激蕩出去,兇厲的吼聲瞬間傳遍了整座任家鎮(zhèn),任家附近的窗戶更是被震得粉碎。
任家鎮(zhèn)的所有人和牲畜,聽到這怒吼聲,都好像遇到天敵一般,忍不住開始顫抖了起來。
壓抑住心底的恐懼,九叔苦笑道:“現(xiàn)在是了。”
嗵!
九叔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有一道黑影從地下竄了出來,飛到了任老太爺?shù)哪X袋邊上,正是任老太爺?shù)纳眢w。
“遁地,魃才能掌握的法術(shù)……”
見任老太爺?shù)碾p爪上并沒有血跡,九叔也松了一口氣,看來蒼天并沒有遇害,但隨即舉起金錢劍,嘆息道:“黃道友,如果我們今天能夠活下來,林某一定會大擺酒席,聊表歉意。”
黃道士一臉懵逼:我有一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話間,任老太爺?shù)念^顱和身體已經(jīng)重新合到一處。
吼!
咆哮轉(zhuǎn)為低吼,原本覆蓋住任老太爺渾身的毛發(fā)開始慢慢縮回,露出了已經(jīng)變成綠色的皮膚。
接著,綠色的皮膚也迅速開始褪色,變回到一開始的慘白。
如果不是獠牙和利爪還都在,任老太爺似乎變回了一具普通的新鮮尸體,而非魃。
“就是現(xiàn)在!去!”
看到任老太爺身上刀槍不入的綠毛消失,胸口的大洞毫無防備地露了出來,九叔目光一亮,當即將手里的金錢劍給射了出去。
金錢劍化作一道金光,眨眼就竄至任老太爺?shù)男厍?,眼見就要洞穿對方的心臟,任老太爺卻忽然睜開雙眼。
任老太爺?shù)难壑?,已?jīng)完全看不到一絲眼白,被詭異的黑色徹底占據(jù)。
嗡~
仿佛時間靜止一般,任老太爺伸出慘白的右手,直接抓住了飛射而來的金錢劍。
“啊?!”
看到金錢劍被抓住,九叔登時一驚,大喝道:“誅邪!”
金錢劍上當即暴起耀眼的金光,劇烈地抖動起來,想要沖出任老太爺?shù)氖终啤?/p>
然而,這耀眼的金光打到任老太爺?shù)氖稚?,除了激起一層濃郁的黑氣外,并沒有對任老太爺造成任何傷害。任老太爺?shù)挠沂志拖袷且话谚F鉗,將金錢劍牢牢禁錮住。
仿佛是感覺到了金錢劍的掙扎,任老太爺歪了歪腦袋,對著九叔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右手猛地一捏——
咔嚓!
金錢劍哀鳴一聲,隨即就被捏得粉碎。
噗!
與此同時,九叔也是一口鮮血吐出,身形萎頓下來。
這金錢劍被九叔日夜祭煉,和九叔之間聯(lián)系可謂匪淺,此時被破壞,九叔自然也受到牽連。
“林道友!”黃道士驚呼一聲,連忙扶住九叔,“你沒事吧?”
九叔穩(wěn)住身體,虛弱道:“暫時還死不了,但要是道友你也沒有辦法的話,我們恐怕馬上就要死了?!?/p>
“道友,你也知道我是看風水的,驅(qū)邪本來就不是我的強項,今天又只帶了一些符箓在身……”
黃道士嘴里發(fā)苦,從懷中掏出一疊符箓,全是黃色,連張藍的都沒有。
捏碎金錢劍后,任老太爺卻是沒有立刻大開殺戒,而是靜靜浮在半空中,掃過下方的三人。
最終,任老太爺?shù)哪抗饴涞搅巳捂面玫纳砩稀?/p>
它有種感覺,只要再吸干這個女孩,自己胸口處的大洞不僅能愈合,還可以更進一步。
“啊——!”
發(fā)現(xiàn)任老太爺?shù)哪抗饴涞阶约荷砩?,任婷婷尖叫一聲,直接躲到了九叔身后?/p>
任婷婷的尖叫聲就像是一個信號,任老太爺瞬間化作一道殘影,沖了下來。
嘭——!
一聲悶響,任老太爺竟然無功而返,被重新彈回了半空中。
而下方的九叔則是再次噴出一口鮮血,一張符印已經(jīng)被他托在手里。
九叔一共有五件法器,金錢劍已經(jīng)被任老太爺捏成碎片,法尺和法鞭不利于對付僵尸,桃木劍在宅中,另一件就是手里的這張符印。
“你們快跑,趁我還能再撐一會兒,叫鎮(zhèn)上的人離開。”
九叔沾著鮮血,開始在符印上刻畫起來。
魃,在僵尸中乃是不可匹敵的代言,除了那些留名青史的祖師級人物,誰也沒有把握單獨應(yīng)付這種可怕的怪物。
曾經(jīng)的記載之中,魃,大多都是由數(shù)位乃至數(shù)十位法力精深的道友通力合作,方才成功地鎮(zhèn)壓。
可以說,每有魃出世,對整個修行界而言,都是一場災(zāi)難。
而九叔現(xiàn)在面對的,就是這種怪物。
被法袍彈了回去,任老太爺終于將自己的目光放到了九叔身上。
任老太爺居高臨下,目光中滿是蔑視和不屑。
它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和九叔已然是兩個層次的生命,耳邊有一個低沉的聲音告訴它,它只需要動動爪子,便能將九叔這樣的螻蟻碾碎。
于是,任老太爺揮動右爪,對著下方的九叔遙遙揮下。尖銳的指甲在半空中劃出道道黑色軌跡,漆黑的爪風激射而下,砸在了九叔的符印之上。
嘶啦一聲,符印只是堅持了不到一剎那的時間,便被黑色的爪風撕成了碎片。
撕碎符印,黑色爪風速度不減,轉(zhuǎn)瞬間便已沖到九叔眼前。
符印被毀,九叔再次受到重創(chuàng),望著近在咫尺的爪風,九叔幾乎已經(jīng)絕望。
吾命休矣!
原本九叔能夠感覺到,成了魃的任老太爺不但智力大增,而且還能聽懂他們的對話,這才示敵以弱,為的就是引它下來。
在茅山術(shù)法之中,還有最后一招兵解,九叔已經(jīng)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發(fā)動。
可是現(xiàn)在,任老太爺只是一道爪風,便讓他的最后一搏也變得徒勞無功。
“師兄!”
就在九叔閉目等死的時候,一道巨力忽然打在他的背后,將他推開。
四目?
九叔驚喜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將自己推開的,果然是一只跳尸。
撕拉!
如同切豆腐一般,漆黑的爪風毫無阻隔地劃過跳尸,將其切成了整齊六截后,在地上留下了五道十數(shù)米深的爪印。
沒能殺掉九叔,任老太爺也不在意,他所在意的是任婷婷。既然符印已碎,那么就沒有什么力量能夠阻擋它去抓任婷婷了。
任老太爺直接切開墻壁,飛出了大廳,很快就發(fā)現(xiàn)逃跑中的任婷婷。
“??!”
發(fā)現(xiàn)任老太爺追了上來,任婷婷當即尖叫一聲,逃跑的速度再次增加幾分。
可惜,就算任婷婷已經(jīng)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但在任老太爺?shù)难壑?,實在是與龜爬沒有任何區(qū)別。
這次,沒有古怪的低語在它的耳邊響起,任老太爺直接向著任婷婷撲了下去。
砰!
任老太爺再次撲了個空,在地上砸出一個大坑。
一個身影橫空殺出,帶著任婷婷一個懶驢打滾,躲過了任老太爺?shù)膿鋼簟?/p>
望著眼前這個身影,任老太爺?shù)哪樕项^一次產(chǎn)生了巨大的波動。
吼——!
如果說,這世間還有什么凡人能激起任老太爺?shù)膽嵟?,那就一定是眼前這個家伙。
無論是任老太爺,還是女鬼小玉,都曾經(jīng)被蒼天打過,尤其是任老太爺?shù)慕?jīng)歷,簡直就是僵尸界的恥辱。
憤怒之中的任老太爺完全沒有理會耳邊的低語,向著蒼天沖了過來。
磅礴的殺意,激的蒼天渾身不舒服。
手中業(yè)火三災(zāi)槍頭放出幾顆星星的同時,蒼天帶著任婷婷疾速退后。
開什么玩笑?如果自己的軀體在這場戰(zhàn)斗中被打沒了,自己的元靈最少也得一會才可以再次凝聚出符合自己的軀體,雖然說修為不會怎樣,但自己也會悶??!
柳· 酒旗兩顆星辰擊向了任老太爺,激起了大爆炸。
就在這時,四目也終于趕了過來,只見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箓,一張銀白色的符箓!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祖師助我,誅滅萬邪!”
“快逃!”
與此同時,那道不知來歷的男聲再次在任老太爺?shù)亩呿懫?,不過和之前的低語相比,這一次對方似乎是在怒吼。
任老太爺還沒反應(yīng)過來,身體便已經(jīng)照著男聲的指令行動起來,直接一個遁地術(shù)沒了蹤跡。
蒼天和四目戒備了一會兒,直到虛弱的九叔也趕到了現(xiàn)場,還是沒有絲毫的異動,終于暫時松了一口氣。
“呼——看來是真的跑了?!?/p>
“四目道兄,這次真是多虧你了?!?/p>
看著四目手里的銀色符箓,黃道士的眼中滿是驚嘆。
“許久不見,想不到四目道兄你的法力已經(jīng)精進至斯,真讓在下佩服?!?/p>
四目卻是擺了擺手:“別誤會,以我如今的境界,別說是銀色符箓了,就算是紫色符箓都夠嗆,這神霄雷符不是我的作品,而是門派所賜?!?/p>
九叔也是開口解釋道:“每位茅山弟子藝成下山時,都有機會一闖祖師壇,如果能夠闖過去,就能得到一張神霄雷符作為獎勵。當年我和四目師弟都成功通過了試煉,不過我的那張,數(shù)天之前已經(jīng)用掉了,幸好四目師弟你的這張還在,不然這次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黃道士卻是盯著四目手里的銀色符箓,感嘆道:“真是羨慕你們這些名門大派的弟子,一下山便能有銀色符箓傍身,哪像咱們小門小戶,可能一輩子連張紫色符箓都摸不著……”
見黃道士眼熱的神情,四目卻是隨手將手里的神霄雷符給丟給了黃道士:“你這么想要,那就送你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