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茶盞,穆策道:“說來,在下有一事想請教仙子。”
“請講。”
“仙子是蒔花受書香詩韻涵養(yǎng)幻化的精魂,潭州周圍可還有與仙子一樣的存在?”
“大約是有的?!彼月运妓鳎_實不曾聽過潭州還有和她一樣自然化形的精怪,只給出了模棱兩可的答案。
“即便精怪之間,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對方不在小女面前作怪,小女自然也就不清楚對方。三公子問此做甚?”
“好奇之心,亦是人皆有之啊?!蹦虏咚菩Ψ切?。
蒔花女眸含無辜:“那精怪自然也有?!?/p>
晨起去到謝府探望謝卓然,與宋珩討論半晌,而后又來見了蒔花女,一日時間已過大半。
“花茶本就氣香味甜,仙子的花受靈力滋養(yǎng),更是與眾不同。多謝仙子款待,時候不早,我與阿凜這就告辭了?!?/p>
聞言,蒔花女素手一展,掌中微光散去后出現(xiàn)一朵妍麗的蒔花,“那這朵蒔花,便贈予三公子。”
“吟詩佳,方贈花,三年不衰,芳香長存。”穆策順勢接過,花香清逸撲鼻,收入乾坤袋,“在下才疏學(xué)淺,榮幸之至。”
“三公子過謙了?!?/p>
道別蒔花女,走出花園的時候,藍(lán)凜頻頻望向穆策腰間掛著的乾坤袋,目光幾乎化為實質(zhì)。
穆策眉眼含笑,湊近少年壓低聲音道:“阿凜也喜歡這蒔花,那我送給你如何?”
溫?zé)岬臍庀⑤p輕拂在耳邊,低聲的詢問卻好似情人間的呢喃,藍(lán)凜不答,加快腳步向前。
“阿凜,等等我啊?!蹦虏咝α诵Γ飞纤?,與他并肩而行。
藍(lán)凜也未曾想要不等,故而在穆策跟上來時,順勢放慢了腳步:“為何要問潭州的精怪?”
“靈氣大盛,對修士有益,對精怪也有益?!?/p>
“那你可看出什么?”
“模糊大概,如今只等宋道長那邊,便能夠拿定主意了。”
回到住宿的客棧,大堂依舊人聲鼎沸,熱火朝天。穆策不回自己的房間,反倒進(jìn)了隔壁藍(lán)凜的房間。
藍(lán)凜也不管他,直到穆策兀自打開窗戶探頭向外望了望,他不經(jīng)意抬眼一看,收回目光時又面色如常,盤腿打坐冥想。
穆策看似觀察著窗外,實則時刻留意著藍(lán)凜那邊,見他如此,暗想:看你還能忍到何時。
窗外飛進(jìn)來一只符紙化成的藍(lán)光紙鶴,十分靈性地飛到藍(lán)凜面前,撲扇幾次翅膀,紙鶴靈光散為光塵點點,而后又凝聚成幾行文字。
那是藍(lán)氏獨有的傳訊靈符。
一目十行看完之后,藍(lán)凜手一揮,靈光消散,符紙變作塵屑。
他自乾坤袋中取出相同的符紙,指尖聚集靈力寫下回信。
看著一模一樣的紙鶴飛出窗外,穆策道:“若是你獨自返程,這幾日也該到達(dá)云深不知處了,姑姑和藍(lán)宗主便不曾問你緣故?”
倒不是他想看,而是藍(lán)凜并未避諱他,但或許是內(nèi)容不過藍(lán)玉行問他現(xiàn)在何處,幾時到達(dá),是否平安,才不需要避諱罷。
藍(lán)凜道:“問了,他二人知道你與我同行,邀你一齊回云深不知處?!?/p>
雖看過了云深不知處的月色,但姑蘇的吳儂小調(diào)也別有一番韻味,若是這個理由,倒也不錯。
當(dāng)然,別的理由也似乎不錯。
穆策打量起藍(lán)凜,點了點頭,“也并無不可,但愿姑姑不要為難我才是?!?/p>
在藍(lán)黎眼里,他并非朽木,卻不可雕也,到時頭疼的不是穆策,反而是藍(lán)黎。
“穆宗主那里?”
“我是與你一同離開云萍的,大哥知我,自然不會擔(dān)心,只是……”
“只是?”
“只是回去時免不得被安吾一陣指教。”想起愛操心的小侍從,穆策揉了揉眼角,十分無奈。
偏生安吾一直都知道自家公子的秉性,卻依然不由自主,只因一心向他,才不想穆策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