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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xué)過些許心理學(xué)的工藤,當(dāng)然知道,人在黑暗里,更容易因安全感缺失,而變得情緒不安。更何況是才受到不少驚嚇的灰原。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超常直覺,此刻的灰原早已……
工藤頭一次慶幸,自己擁有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生死一刻,所累計出的對危險的直覺判斷。
但此刻的志保,表現(xiàn)出了反常的不配合,并未讓他起身離開,只是維持著原來的姿勢,緊緊地拽緊他胸前的襯衫,越拽越緊。
“工藤……”她的聲音發(fā)抖的趨勢愈烈,參雜著后知后覺的恐慌。
知道為時已晚的工藤,放棄了尋找光源的念頭,比起那若有似無的可以忽略的尷尬,他更在意的是志保的情緒變化。
他伸手包裹住她微涼的手,壓向自己熾熱跳動的胸口,他先發(fā)制人?!盎以@只是個巧合?!?/p>
盡管巧合多得連他自己也在起疑。
“巧合,真的是……人為的嗎?”志保目含憂傷,借著夜色的掩蓋,工藤難以觀察到,她神色罕見的脆弱。
“什么意思?你是指?”工藤反問,心里劃過一絲,自己也無法察覺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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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巧合的發(fā)生必須有三個前提,一是志保坐在燈的正下方,二是螺絲正巧松動,三是電線正好短路,三者缺一不可。
如果是人為的,那這個人必須,在他們進入房子之前,擰松吊燈的螺絲。保證燈能撐過有人落座之前的時間,而不會因承受不住重力而提前墜落。時間計算稍有差池,第一個條件便無法滿足。
而且,這個人還必須預(yù)料到,志保會坐在那個位置,說明對志保的習(xí)慣有一定的了解。
最后,是電路必須要在吊燈墜落前熔斷,借用瞬間的電流暴動,作為吊燈向下的推力。
如果這是人為的,那就說明這幢房子,正在那個人事無巨細的監(jiān)控中,周圍任何的尋常事物,都可能是監(jiān)控的“眼睛”。
但更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是此刻灰原的另一種措辭。
“花子……真的是人嗎?為什么從撿到她的日記起,我們會擁有兩種截然不同的記憶?為什么作為決定性證據(jù),DV畫面會被干擾?為什么吊燈,會突然對著我坐的位置砸落?難道,這些加起來,都是巧合嗎?”
一直以來不敢觸碰的認知,此刻早已浮現(xiàn)出,清晰完整的輪廓。被刻意的忽略與無知隱藏的懼怕,終于如山洪般爆發(fā)……
工藤沉默。再多的安慰,對處于恐懼臨界的她,來說都會是無濟于事。他清楚的明白這一點。
那句推理出的暗語,在唇舌間醞釀了幾個圈,仍是被他慢慢咽入腹中。
不能再加重她的恐懼了。這個念頭在工藤心中越來越清晰。其實她能獨自撐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足夠令人側(cè)目了,如果換成是蘭的話,可能在一開始,就會害怕地打他的電話哭訴了吧,可她卻能默不作聲地撐過三天,尤其是在她錯亂的記憶里,日記本是以那樣一個恐怖的形象出現(xiàn)著。
工藤突然回想起,在很久以前,每一次得到關(guān)于組織的零星線索,她都會悶不坑聲地一個人去解決,以“不想你們卷入”的名義,拒絕他們的靠近,害怕連累任何人。
如果說蘭對組織的勇氣,只是因為涉世不深,而出自“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敢;那么哀的勇氣,便是克服畏懼,出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