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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緒久久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他一直不知道，在時羽事不關(guān)己的冷淡里，她居然自始自終，看得最為深刻和透徹。

她看透了一切。

看透了時代的發(fā)展趨勢，看透了方緒的目的，甚至看透了，他內(nèi)心的軟弱。

她犀利地指出，應(yīng)酬雖然重要，但并非是他不得不做的事。他不過是，在借著應(yīng)酬，在逃避罷了。

棋圣戰(zhàn)前，她雖然幫他挽救了士氣，然而圍棋生涯里，多年荒廢與浮躁，依然無可遁形地，和他自我懷疑的內(nèi)心，一起暴露在，與桑原的棋盤上。

俞曉暘的電話，打破了，空氣里蔓延的沉默。

方緒老師？

俞曉暘想好了嗎？是回來專心下棋，還是繼續(xù)在外面不務(wù)正業(yè)？

俞曉暘的聲音，很平靜。一如往常，每一次跟他下棋對弈。

但這種平靜，如同海面，內(nèi)里透著，波濤洶涌的力量。

這是最后的警告，也是最后的通牒。

顯然，方緒不得不面對，最后的選擇。

……

時羽原本我這樣默默無名的學(xué)生，是不可能和大師級棋手，有對弈機(jī)會的。多虧了方緒老師創(chuàng)辦的圍達(dá)網(wǎng)，讓我有機(jī)會，足不出戶，就能與褚贏這種大師級棋手對弈，給了我們年輕人，一個專業(yè)的圍棋舞臺。

……

“緒哥，我們愿意跟你，不是因為你有錢，而是你能給大伙一個隊，能讓我們跟那些老棋手，有對等的機(jī)會去比賽，能讓我們像個圍棋手的樣。放眼圍棋界，只有你能做到?！逼尻犐⒒镲埳?，棋手們哭喪著臉，對他說。

……

方緒老師，我還想再試試。我的隊離不開我，我也離不開我的隊員。

俞曉暘對方緒的回答，極其失望。

俞曉暘那好吧，只當(dāng)我俞曉暘，沒你這個徒弟了。

蕭苒離世后，他圍棋生涯，陷入多年的放縱、松懈與停滯。俞曉暘曾對方緒，說過很多次失望。

但沒有哪一次的失望，比這一次，更加決絕，更有分量。

方緒老師，我知道我在干嘛，我沒有胡鬧。而且這些事，都是有意義的，為什么不能兼而有之呢？

方緒難過至極，淚水溢滿眼眶。他的臉色慘白，聲線在顫抖。

俞曉暘我沒有說你錯了。我想說的是，有些事可以兼顧，但下棋不行，做頂尖棋手不行，做我俞曉暘的徒弟更是不行。

俞曉暘平靜的口吻，透著內(nèi)心的沉重。他坐在，空無一人的棋盤邊。

方緒老師，您就信我一次，您再信我最后一次……我絕對可以，做好棋隊的同時下好棋，我還可以，改掉我所有的毛病……

方緒哀求道。像個犯錯的孩子，不停地哭著哀求道。

但是俞曉暘的態(tài)度，巋然不動。

俞曉暘方緒，從今天起，我俞曉暘，不再有你這個徒弟了。

方緒心死如灰，他不停地?fù)u頭，試圖進(jìn)行最后的，無望的勸說。

方緒別啊，老師，別這樣……

電話里，極盡失望的俞曉暘，已一錘定音，決定再不容更改。

俞曉暘逐出師門，永不相認(rèn)。

簡單的八個字，是最決絕的誓言。無不浸染著，俞曉暘這八年里，對他積攢的憤怒與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