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天,費介在范閑頓頓的滋補下,不負(fù)所望的補過頭了,體內(nèi)氣血過旺,在某一天的中午,終于流下了鼻血,在范閑的一番巧舌之下他也解放了。
接下來就是明蘭了,她看費介整日里只穿著那么一件衣服,便特意親自為他挑選了一件,孰料費介穿著極不舒服,十分刺人,便換了下來,結(jié)果背上,胳膊上出了一片片紅痕,便去洗了個澡,往背上涂了些藥,中午的時候剛坐到躺椅上沒一會兒,便有一大群蜜蜂襲來,費介連忙掏出懷中的藥撒到了空中,那些蜜蜂應(yīng)聲而落,隨即他也就安心了睡了起來。
“師傅!”
“師傅!”明蘭和范閑一人一邊,趴在費介的一旁喊道,
“嗯?怎么了?”費介迷迷糊糊的醒過來,看向身邊兩個小蘿卜頭。
明蘭笑了一笑,說道,“師傅,你有沒有覺得自己不舒服啊?”
“不舒服?”費介皺了皺眉,忽然感覺渾身酸痛,手腳似乎也十分疲憊。
費介掙扎著坐了起來,嘴唇發(fā)白,看向明蘭有些虛弱的說道,“明兒啊,你給為師下毒了?什么時候?”
“師傅要不要猜猜看?”
費介回想了一下今天的經(jīng)歷,特別的就是明蘭送了他一件衣服,便問道,“是那件衣服?不對,那件衣服沒問題,起疹子也是我那件衣服穿慣了,不習(xí)慣新料子的原因”
“那是洗澡水有問題?還是擦的那瓶藥?”
“不對,不對”費介搖了搖頭,“雖說放了花瓣,可那水沒問題,還有那藥是我自己的,更不可能有問題了!”
隨即又想道睡前那一幕,費介嘟囔道,“蜜蜂?可都死了啊”
這么一想倒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一旁的范閑也很好奇,“明兒,你到底怎么做的???”
明蘭挑了挑眉,站了起來,略微得意的說道,“這些自然都是沒問題的,只是師傅擦背的藥中含有金銀花和連翹,洗澡用的花瓣主要是菊花,還有紫苑,這些一是吸引蜜蜂,二是師傅喝的涼茶中有薄荷,這些加在一起…”
“沒問題啊”范閑不解其意的接道,
“是沒問題啊,只是會讓師傅的傷口發(fā)發(fā)炎,泛泛甜,外加沒知覺而已”明蘭笑道,
“然后呢?”
“然后…”明蘭笑著看向了費介,
費介皺著眉想著一系列事情,電光火石之間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對自己用了藥,除了抹自己的傷口,他還用毒驅(qū)趕了蜜蜂。
費介吃驚的看著明蘭說道,“這毒是殺那蜜蜂的毒?”
明蘭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師傅這話有一半對一半不對,對的嘛這毒確實是從那里來的,不對的嘛,這殺蜂的毒怎么能傷的了師傅呢!自然是這些小東西了!”說著,明蘭從地上撿起了一只螞蟻,個頭稍大,不知何時圍到了費介身后。
費介見此,也連忙回頭看,果然身后爬著幾只小黑蟻,當(dāng)即也抓了一只,“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時候有了這些小東西的”
“師傅睡著的時候啊,一是因為師傅的后背沒了知覺,二是因為師傅一直喜歡在茶里放甘菊和馬鞭草,鎮(zhèn)定安神,自然睡得十分香甜~”
費介也恍然大悟了,“新衣,花瓣浴,止痛膏,毒粉,還有這茶,最后是這些被你喂養(yǎng)了的黑蟻,明兒,你可是費了不少心思??!”
“師傅用毒厲害,明兒自然得多費些心思!”
“好好好,你可是真出師!”
“多謝師傅!”
話罷,費介又看向站在一旁的范閑,目光中透露些許嫌棄,說道,“你以后好好跟明兒學(xué)學(xué)用毒,將來你遇上的人可不是像師傅這么好說話的,耍幾分小聰明就可以混過去了!”
范閑有些心虛的望向了別處。
明蘭聽此覺得有些不對勁,“師傅,您這是什么意思?哥哥不是您來教的嗎?”
費介頓了一下,說道,“明兒,閑兒,師傅來這里是受人所托,你們出師了也就是師傅離開的時候了”
明蘭,范閑都是一愣,范閑忙說道,“師傅,我還沒出師呢!前幾天那個不算!”
“算不算可不是師傅說的算”費介笑了一聲,頗有意味。
“師傅,您這是什么意思?”明蘭皺著眉問道,
“沒什么意思,好了,今天告訴你們這個消息也好,省的走的時候猝不及防”費介說道,
“師傅!”
“好了,又不是今天就走了,好歹讓我把身上的傷養(yǎng)好再說吧”
“嗯,好!”明蘭悶悶的答道。
自從費介說他要走了之后,兩人深覺時間過的更快了,明蘭下的本就是小毒,傷的也不重,沒幾天便好了,期間明蘭和范閑也想著法兒的想讓費介留下來,只是都失敗了,不久后,他便向范老太太告了辭。
城外的竹林中,費介看著面前悶悶不樂的范閑和明蘭,打起精神,笑著摸了摸他們的頭,說道,“好了,又不是這輩子都不見了,等你們什么時候到京都了,若是還能想到師傅,就來鑒查院看看我!”
“那都不知道是什么猴年馬月了!”范閑嘟囔道,
“用不了多長時間”費介笑道,
范閑低頭踢著腳下的土塊,不言不語。
“那師傅你會來看我們嗎?”明蘭抬頭看著費介問道,
費介見此,蹲下身子,看著明蘭那雙明亮的大眼,嘆了一口氣,他倒是想來,可澹州這地方不是誰想來就來的,若不是此次奉了院長之命他也來不了,但瞧著明蘭也不忍心把話說絕了,便拍著她的肩膀說道,“以后若是有機會的話,師傅會來看你們的”
明蘭點了點頭,說道,“好,師傅,我和哥都會等你來的!”
“好!”費介應(yīng)了一聲,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口袋,交給了明蘭,“明兒啊,這里都是師傅這研制的一些好東西,里面都附帶有解藥,這些就權(quán)當(dāng)禮物了!”
明蘭看著懷中的袋子,然后一把抱住了費介,“師傅,我不想你走!”
“好了,好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再說了以后我們會見面的??!”費介抱著她安慰道,
“師傅為什么不能一直陪著我們?”
“師傅也有不得不做的事?。 ?/p>
“是什么事?”
“長大了你們就明白了!”
“我們現(xiàn)在就長大了,是你們把我和哥哥當(dāng)小孩子”
聽此,費介笑著拍了拍明蘭后背,然后松開她,站起身看向了范閑,“呶,別說師傅偏心啊,這是你的!”說著,將一塊令牌遞給了他。
“這是什么?”范閑打量著手中的鐵牌問道。
“這可是寶貝啊”費介笑道,
“寶貝?”
“好了,交代完了,我也要走了”
聽此,明蘭連忙吩咐身后的侍從將帶的東西拿了出來。
“師傅,這是我做的一些吃的,知道你喜歡吃肉,還做了很多肉干,夠你吃一個月的了”
費介頓時眼中發(fā)亮,“好!不枉師傅這么疼你!”說著,毫不客氣的接過了那半人高的袋子。
范閑也在一旁說道,“師傅,我也給你帶了禮物!”
“你也有?好好好,快拿出來瞧瞧!”
范閑從懷里掏出了一副手套,遞給了他,說道,“師傅,這是我用羊腸做的,又薄又透氣,以后你做試驗的時候戴上它就不怕手上中毒了!”
費介套在自己手上試了試,果真實用的很,“好小子,算你有心,這禮物師傅就收下了!”
范閑抓著頭嘿嘿笑了笑。
裝好手套后,費介看了看剛到自己大腿處的兩人,說道,“那這次師傅是真的要走了!”
聽此,范閑和明蘭剛剛的笑意也都落下來了,不聲不響的看著眼前的費介。
費介嘆了一口氣,再次摸了摸兩人的腦袋,提著那個大袋子轉(zhuǎn)身離開了。
范閑和明蘭站在原地,看著那個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眼中都流露著不舍。
遠(yuǎn)處,費介回頭,看到兩人還站在那,朝他們揮了揮手,大聲說道,“回去吧!”又轉(zhuǎn)過頭繼續(xù)走著。
范閑和明蘭握著彼此的手,看著遠(yuǎn)處的人漸漸消失不見。
范閑看著遠(yuǎn)處,喃喃道,“明兒,你說京都到底藏著些什么東西?我們?yōu)槭裁匆欢ㄒ粼阱V?,師傅為什么要從京都跑來教我們?五竹叔又是什么身份??/p>
“不管藏著什么都跟我們沒關(guān)系”明蘭也望著遠(yuǎn)處出神的說道。
“可是我很好奇啊!”
“好奇心有時候會害死人”明蘭淡淡的說道,轉(zhuǎn)頭望向了范閑。
察覺到這點,范閑嬉笑了一聲,說道,“好了,明兒,我就是隨便說說,再說了,這里還有你和祖母呢,我怎么會走呢”
“你這樣想就好”
“我們回家吧,祖母還等著我們呢!”
“嗯”兩人轉(zhuǎn)身,穿過竹林,一起往前面的城鎮(zhèn)走去。
微風(fēng)拂過,竹林中響起“沙沙沙”的聲音,兩人的身影也漸漸消失在深處,這里也留下一片靜謐。
范閑和明蘭兩人自小帶著記憶轉(zhuǎn)生,記得當(dāng)初五竹帶他們來到澹州之前的一切,那時他們就明白兩人的身世應(yīng)該不簡單,但有五竹守護(hù)在身邊,明蘭是個隨遇而安的性子,再加上對于范老太太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感,也很快適應(yīng)了這里的環(huán)境,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一個現(xiàn)代人怎么會習(xí)慣這種古代的規(guī)矩。而范閑卻不同,飲食起居不樂意有人伺候,喜歡到外面瘋跑,頗有特立獨行之風(fēng)。
之后的幾年,明蘭依舊研究研究菜譜,讀讀書,外加一項研究藥理,范閑則是在五竹的督促下練武,其他時間就是坐在大門前,等著范老太太曾經(jīng)提過的紅衣鐵騎到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