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世間的春天才剛來,那片桃花林含了苞,開了花,吐了蕊,粉嫩嫩的蔓延了一片??蓽厮厝顩]心思去看了,她的春天,已經(jīng)走了。
本就剛產(chǎn)過孩子,身子弱,這下受了刺激,躺在床上一躺就是半月。
吳世勛說邊伯賢死了,死了一年多了??伤褪遣恍牛趺聪嘈?,明明是班師回朝,受到嘉賞。高官厚祿,良田美宅,賞不盡的榮華富貴。
原來都是假的嗎。
可是啊溫素阮,如若那天她冷靜些,就能看見他蒼白的臉和藏在榻后的血水盆;如若那天她折回來,就能看見他忍不住掉下的淚和那女子喊的一聲“將軍”。
或者,如若她聰明些,就該想到為何前往營地的一路如此平安,家人又為何到的如此迅速;如若她隱忍些,或許就能看到同休書一同寄來的,還有被父親收起來的密信。
又或,如若她心細(xì)些,就能聽出母親對(duì)吳世勛的贊賞和對(duì)邊伯賢的“不能托付”,以及所有人對(duì)邊伯賢的閉口不談。
溫素阮緊緊攥著吳世勛的衣袖,埋在他胸口止不住的嚎啕大哭:“世勛,伯賢哥哥……不在了,他不在了?!?/p>
吳世勛也難受的厲害,雖自己心愛的女子心里還留著邊伯賢,可邊伯賢也是他心中的好兄弟,是個(gè)好兒郎,況且,他能娶到溫素阮,不也是因?yàn)檫叢t嗎。
他心疼的將溫素阮擁進(jìn)懷里,握緊她的手,貼著她的耳朵小聲道:“阮兒對(duì)不起,對(duì)不起……”
像是聽到了安魂曲,溫素阮微微止了些哭泣,抽噎著緩了一會(huì)兒,把頭埋在吳世勛的頸窩,小聲嗚咽道:“我沒怪你……我也不怪你,我是怪我自己,世勛我怪我自己,連他死了都不知道……”
那日邊伯賢隔著簾子目送溫素阮離開,腹部鮮血淋漓止不住,卻比不上心口陣陣疼痛難耐,每跳動(dòng)一下,就如同一只重錘砸在心頭,一下連一下,疼的喘不過氣。
“宋一!快馬加鞭,把這封信交與溫府!要他們快些來!”悲痛之下,腹部汩汩鮮血往外涌,喊出這句話后,就噴出了一口濃血,濃郁血味彌漫在帳內(nèi),慌亂之中,又打翻了身后的那盆已經(jīng)暗紅的木盆。
宋一始終記得,一次陪邊伯賢見過溫素阮后,邊伯賢對(duì)他說:
“我第一次遇著她,她才那么小一點(diǎn)兒,肉嘟嘟的白嫩嫩的轉(zhuǎn)眼間就十二三了,豆蔻年華了,再也不是總角模樣了,我雖大了她幾歲,可我心里,從不把她當(dāng)妹妹,她應(yīng)該也是,不把我當(dāng)兄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