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嬴泡了茶水來待客。

三人圍坐在桌前，你看我我看你的，大眼瞪小眼。

總也得有人開口不是，褚嬴咬唇，盡量精簡語句。

“我叫褚嬴，從前是南梁的第一棋士，與武帝對弈。蒙受冤屈之后我心有不甘，投身懸崖，靈體便附著在了棋盤上”

“陰差陽錯地，就寄宿在了時光的心里。從前的時候，除了小光，誰都看不見我”

“不過小亮你別害怕，我真不是鬼”

“嗯，我知道”

俞亮點頭，一本正經(jīng)地摸了下褚嬴的手背，

“我能摸到你，而且你有溫度”

還挺暖和的。

“哎，對，我剛才正要問呢！”

時光皺眉，一臉好奇地湊了過來，“怎么回事褚嬴，你怎么消失了一把就變成人了？”

“你不是，你不是。。。”

“我不是應(yīng)該早就死了？”，褚嬴笑，十分自然地接下話頭。

“我的身體沒死?；厝ヒ院笪也胖雷约罕桓浇霓r(nóng)戶救下來了。”

“那人說我整整昏睡了一個月”

褚嬴把玩著面前的茶杯，陷入回憶

“回到南梁的我反而變得坦然了起來。能活著，還能下棋，多幸運啊。冤枉不冤枉的，其實也都沒什么關(guān)系了。”

“那褚先生就沒再為自己平反嗎？”

俞亮湊過身去，眼中的關(guān)切做不得假。同是愛棋之人，褚嬴受悔棋之冤的心情他也能略知一二。

可曾經(jīng)為此沖冠一怒的褚嬴卻笑地淡然，

“都過去了，小亮。天大地大，虛名也不能阻止我下棋”

“名聲好壞，也不過都是別人口中的一世。”

“所以，我小時候的那兩盤棋是你下的？”

“對”，褚嬴點頭，有些不好意思，“那時我執(zhí)意脅迫小光配合我，傷害到你真是不好意思”

“怪不得”，俞亮嘟嘴，不滿地橫了時光一眼。

“褚先生是堂堂正正贏的我，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倒是您，是怎么回來的呢？”

褚嬴沒答話拿起桌上的扇子，顯然并不愿就這個話題多做糾纏。

“神明把我變成一個凡人了。小光，你開心嗎？”

“開心，我太開心了！”

時光起身，開心雀躍地撲入褚嬴懷中。

那才是俞亮少時所見，一眼萬年便再忘不掉的時光。

陽光、堅定，眼睛里永遠有著光芒的自戀小屁孩。

俞亮笑，“歡迎回家”。

“不過時光，你確定不打算和我解釋點什么嗎？”

被南梁第一棋士選中教導圍棋，怎么這樣好的事情就偏偏落到了他時光的身上。

俞亮不是不能理解對方年少時不經(jīng)事的貪念，他只是嫉妒。

嫉妒自己怎么就沒有這么個良師益友。

但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嫉妒的到底是誰。

時光癟嘴，和褚嬴并排蹲坐在一旁。

兩雙可憐的狗狗眼如出一轍，真是讓人恨都恨不起來。

“我錯了俞亮，我不該騙你的”

“對不起小亮，都是我的錯”

俞亮又一次嘆氣，擺了擺手，讓二人不要坐的那么遠。

“原來我是對的，時光的棋里居然真的有另外一個人”

“我不怪你們，誰都不怪?！?/p>

即便時光說出口，也不會有人會相信他。沒有人看得見褚嬴，不要說自己了，就是洪河恐怕都不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