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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里泛著一股香。
像是某種古怪的油混著細碎梔子燒出來的,梔子的氣味并不濃厚,倒是那一股子油的味道,到后頭,才憑著一股極為可憐的熱氣將梔子的味道蒸了出來。
藍湛一路行到此處,前頭已然沒有了路。
環(huán)顧四周,了無生氣。
方圓三里之內(nèi)唯一的一顆梔子樹,此刻正顯著黒焦色,像是被什么一把火給燒光了。
無生人氣,也無妖氣。
藍湛秉著息,卻聽見有細微的聲響從身后傳來。他握緊了手中的劍,側(cè)目望去。
是一個老婦人。
步履蹣跚,磕磕絆絆的從那扇竹籬笆里探出身來。
老婦人瞧之七十有余,面上溝壑縱橫。
見著他,似乎被嚇了一下,佝僂著身子,顫巍巍地問,“公子,為何至此?”
“尋人?!彼{湛匆匆的收回劍,緊握在手里。
“請問,尋的是何人?”
“一個故人?!彼{湛沉吟良久道?!跋惹白≡诖颂幍摹!?/p>
那老婦人努力地直起身子,混沌的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似乎在回想他提到的人到底是誰。
“哦,是她啊?!焙冒肷?,她神色難辨的出聲。
“那就不必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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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二公子,你便行行好罷?!?/p>
“這三百遍的藍氏家規(guī)我即便三頭六臂也不能登時就給你啊?!?/p>
宋郁搔了搔頭上端端正正的系著的發(fā)髻,在藍二公子的死亡凝視下悄悄地放下了預備翹上案幾上的腿。
“您行行好,便放了我罷?!?/p>
“您瞧瞧,您不說,我不說,藍老先生根本就不會知道這三百遍的家規(guī)抄沒抄的?!?/p>
宋郁眼睛骨碌碌的轉(zhuǎn),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撫掌,古怪的笑了一聲。
“藍家弟子眾多,藍老先生哪能記著我這號人啊?!?/p>
聞言,藍湛這才抬起臉極慢地瞥了宋郁一眼。
他面色冷淡,眉眼壓得極低,似已是極不耐煩的模樣,宋郁心下犯慫連忙討好地對他笑笑,“別別別,藍二公子別生氣嘛。”
“我抄我抄,我這就抄了?!彼s緊拿起了紙筆,心里暗罵一句“小古板”,面上卻不露痕跡地對著藍湛憨笑幾聲,裝模作樣地在紙上劃拉幾下,“這就抄了?!?/p>
“盡快?!彼{湛收回目光,重新低下頭去翻手里的書。
藍二公子行為舉止甚為雅正已十余年,實在是沒見過這樣的人。平日里不思進取,修為上沒什么心思,頂撞師長倒是一把好手。
他想到這里,抬頭看了一眼面前坐著的宋郁。午后不知因著什么原因同藍先生頂嘴,氣得藍先生大為光火,就差要將其趕出山門去。
面前這人校服端端正正的穿著,卻不是什么嚴謹恭順之人。云深不知處不可配些叮當作響的環(huán)佩飾物,她便想盡辦法的在發(fā)上編些繁瑣巧意的辮子攏著,輔以梔子花香的梳頭水,
此刻那絲極淡的梳頭水氣息緩緩的鉆入他的鼻腔。絲絲繚繞地倒也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叫人膩煩,反倒帶著些沁人的意思來。
宋郁這邊堪堪提筆寫了兩個字,便飛快的抬眼看了一下外邊的天。倏爾如釋重負的扔筆,朝藍湛一拱手,“公子,實不是我不愿寫,只不過今日晚食時間到了?!?/p>
她意有所指道,“在下要到后廚去幫忙。不然,他們?nèi)耸植粔?,忙不過來的?!?/p>
“后廚?”聞言,藍湛輕微皺起了眉,略有些疑惑道,“怎么會到后廚去幫忙?后廚不是有專門的人在打理么?”
宋郁根本不等著回他的話,站起身來略撣了撣袖子便飛快的跑出門去了。
作者一個關(guān)于藍湛的小短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