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戒!”聽奴大喝,僅存的士兵緊緊的護著老太監(jiān)和聽奴,沒有人看到佝僂著身子的老板和唯唯諾諾的店小二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退后幾步,踏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等剩下的幾人回神,他們腳下的客棧木地板已經(jīng)變成了干燥的土地,彎月西斜,慘白的月光照射著遠處的綿延起伏的黑色土包,還有著不少的石板。
仔細看去,那竟是殘破不堪的墓碑,那些所謂的土包竟然是一個個墳包。很多墳都許多年不曾有人祭拜過了,更不要說添土修繕,被老鼠刺豬什么的拱出了一個個的洞,再被大雨淋一淋沖一沖,露出棺木,有些棺木爛了,陪葬衣物撒得到處都是。
更多的就是被裹著一張席子,一卷就扔在那里,所以除了破爛的棺木,更多的是腐爛程度不一的腐尸白骨。
“鬼啊!”老太監(jiān)嚇得臉色慘白,尖細的尖叫刺激得聽奴耳膜鼓脹,臉色痛苦。
聽奴抽出藏在腰帶里的軟劍,內力灌注,警惕提到最高,僅存的侍衛(wèi)也是抽出武器,形成一個圓圈背靠背警惕著尋找著生路。
聽奴緊抿嘴唇,他知道,他應該是遇到了傳說中的仙人了。
他年少曾有幸遇到一位仙人,曾教授他一些粗淺的仙法,其中就有關于幻境的破解之法,但是他無論怎么也無法破解,要么是這個幻境太過高深,要么這就是一個真實的地方。
一個顴骨稍高的侍衛(wèi)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穿著宮女服,被草席子卷了起來的女人,從那女人露出來的雙腳和衣擺滿是新鮮血跡,就大概能知道她估計是滿身鮮血的,草席子最外層被一陣陣帶著低啞嘶鳴的風吹開,露出半個額頭,露出來的原本整齊的頭發(fā)蓬亂枯黃,還因為沾染了血跡而凝固成一綹一綹的。
在那個皮膚慘白的額頭上有一個尖銳的倒三角的巨大豁口,導致頭發(fā)一綹一綹的血液就是從這里流出來的,在傷口旁邊還有一個半個巴掌大的青色不規(guī)則胎記。
看到那個胎記,那個侍衛(wèi)的眼神一縮,身體微不可察的顫抖了起來,“大……大人,這里是亂墳崗!”
“那個女人就是前幾天沖撞了蕭貴妃,被蕭貴妃賜死的宮女!”那個侍衛(wèi)記得格外清楚,因為那個宮女就是被他親手打死的,額頭上的傷口還是那個宮女意圖逃跑的時候,被他狠狠撞在石獅臺基上造成的。
聞言,聽奴有點松了口氣,既然不是幻境,那就沒什么大事,他們只是被那位前輩傳送走了,“我們小心一點,離開就好。”
老太監(jiān)用力扯著聽奴的袖子,兩條腿軟的像個面條,聽奴隱藏了自己眉間的煩躁,指使了一個侍衛(wèi)背著老太監(jiān)前進。
“呵呵……”就在眾人意圖離開的時候,一個嬌軟的女子笑聲在他們耳邊響起,眾人身體一僵,汗毛倒豎,“來都來了,怎么不來奴家這里做做客?”
聽奴反應極快的把劍捅向身后,可是沒有劍鋒入肉的聲音,反而是一道冰涼的風劃過他的臉龐,一道紅色的身影在他眼前飄過。
一個穿著紅色宮服的女子搖曳生姿的飄蕩在眾人眼前,紅色的丹寇鮮紅的就像是流淌的鮮血,永遠也不會干涸。
“皇后!”看見那個女人,老太監(jiān)尖叫一聲,眼睛一翻,就昏死在了背著他的侍衛(wèi)背上,“?。 ?/p>
那個女子眉眼間帶著江南女子特有的柔情和武將世家的強韌,即使只是一抹幽魂,依舊帶著尊貴的威儀,身后是無數(shù)飄起的慘死幽魂。
聽奴瞳孔緊縮,低聲呢喃,“大小姐……”
“竟然還認得本宮,本宮還以為林大人不認的昔日的主人呢!”女子微笑著靠近聽奴,鮮紅的丹寇與聽奴此刻慘白的臉色形成強烈對比,“畢竟,你是,本宮從乞丐堆里撿回來的,林子勛?!?/p>
女子的靠近帶來一陣若有若無的香氣,嗅到這個味道,其他侍衛(wèi)就像是被割掉的韭菜一樣倒下,就只有聽奴還保持著清醒,但是從他混沌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他的處境也不怎么樣。
滿意的看著聽奴失去神智,女子滿意的笑了,手臂一揮,倒下的侍衛(wèi),包括嚇暈了的老太監(jiān)同時睜眼,整齊的跪下齊聲道,“殿下萬安!”
女子點頭,居然化作了實體,素手鉗住聽奴的脖頸,在聽奴臉色紫紅之時百無聊賴的松了手,把手放在聽奴眼前,勾出了聽奴的靈魂,破碎的靈魂被女子吸收,屬于聽奴的記憶在她眼前一一閃現(xiàn),冷笑和諷刺掛在嘴邊。
女子變化成聽奴的樣子,把失去靈魂的身軀扔在了鬼魂和行尸之中,一陣撕咬血肉的聲音不絕于耳。
“景文,我回來了?!?/p>
“我父兄的血債,徐家軍數(shù)萬將士的血債,你還沒還呢!”化身為林子勛的徐喬雪怨氣纏身,一步一血。
景文此夜不知為何心頭一陣煩悶,就連他最愛的蕭貴妃,他的白月光初戀也無法安撫他心中的煩悶。
自從先皇后徐喬雪逝世之后,皇后之位一直懸空,朝臣一直上書另立皇后,所有人都認為景文會立蕭貴妃為后,畢竟當年皇后在世之時,蕭貴妃就掌管鳳印,統(tǒng)御六宮。
但是景文一直并未另立皇后,此行著實讓人疑惑。
景文望著皎潔月光,神情有些恍惚,他與徐喬雪的初遇之時就是如此皎潔月夜。
國祭祈福,不受寵的皇子和美名在外有權有勢的天之驕女就是這么相遇的,充滿了算計,因為這是那個皇子特意算計的。
徐家是武將世家,父兄都是為國征戰(zhàn)的將軍,徐家女更是琴棋書畫文武雙全的天之驕女,可以說,若是誰娶了徐喬雪,誰就是下一任的皇帝。
所以,看起來單純巧合的相遇,實際上充滿了算計。
景文登基為帝之后,徐家三位將軍就陣亡在邊疆,跟隨徐家多年的徐家軍也都全軍覆沒,皇后徐喬雪聞此噩耗,憂思過度積郁成疾,也就那么去了,被葬在皇陵。
想起那個明艷如驕陽的女子,景文無意識的捂住憋悶的心口。
結界被觸發(fā),但是正在激動的兩人怎么可能會搭理呢?不過他們也不是什么弒殺的人,只不過是下了一個幻境,又把人傳送到了別的地方而已,才沒有全軍覆沒呢。
翌日,小綿羊趴在夜煞的胸膛上,流暢的肌肉線條,緊致的肌肉上突兀的出現(xiàn)了些許青紅痕跡,看起來挺凄慘的。
但是夜煞看起來面色如常,實際上春風滿面的起床,反倒是“行兇”的小綿羊疲憊的縮在男人懷里,蓬松的毛毛隱藏的是更多的青紫斑痕,小蹄子都抬不起來了。
夜煞穿好衣服,掩藏了愛意的痕跡,但是似乎像是故意的一般挑了一件低領的衣服,把脖子上那個深刻的痕跡露了出來,就好像是什么榮譽的勛章一般。
咩咩大人的眼睛勉強睜開一個縫,看見夜煞這個嘚瑟的樣子,從鼻子里擠出一個哼哼,又合上了眼皮。
夜煞和咩咩大人來到城內之前,無意之間發(fā)現(xiàn)了一些好玩的東西,他又在這些冒犯的凡人身上發(fā)現(xiàn)了一些更加好玩的東西,他可以為咩咩引導一出大戲。
一身月白風清,姑蘇藍氏的宗主此刻一身玄色,風塵仆仆,面色疲憊眼神哀傷。
藍曦臣已經(jīng)找了很久,但是就是沒有夜煞和咩咩大人的任何消息,時間越是久,他心中的空洞就越大,莫名而生的焦躁就越是強烈。
此刻藍曦臣坐在一家酒館,偽裝成普通的散修道人,試圖通過來自五湖四海的八卦流言捕捉到一絲線索,許是上天眷顧,一直沒有任何消息的藍曦臣就在今天聽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一個穿著勁裝的刀客神神秘秘的和同桌之人說,“你聽說了么?幽夜鬼城消失了!”
“什么?真的假的?”同桌的人大驚,顯然這個地方名聲很顯。
藍曦臣皺起眉頭,幽夜鬼城,聽名字定然是個有邪祟的地方,但是作為玄門四大家族之一的他卻從來都不曾聽過任何消息,這是他們的失職,沒有承擔起除魔衛(wèi)道的責任。
修士奪天地靈氣為己用,逆天而行,那么修士就要承擔起守護的責任,這就是一飲一啄的因果,出現(xiàn)了藍曦臣從不了解的問題,他自然是要格外注意。
那刀客興致勃勃的道,“幽夜鬼城素來只在夜晚出現(xiàn),若是入了幽夜鬼城,那么就再也出不來了,可是我聽說有兩個人入了那鬼城,還全須全尾的出來了!他們出來之后,幽夜鬼城就消失了,再也沒出現(xiàn)過!”
同桌瞪大眼睛,“真的?那那兩人是如何做到的?”
刀客搖頭,“不知道,旁觀的人就只看見在那兩人出來之前,鬼城曾顯影看到了一大堆的活紙人,后來就聽見一聲女人的尖叫,后來過了一段時間,那兩個人就出來了,看起來氣勢格外不凡!”
“抱歉,打擾一下?!彼{曦臣微笑著打招呼。
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被打斷話的刀客態(tài)度還算可以,“這位兄臺有何事?”
藍曦臣臉上的笑容格外完美,“我想打聽一下,解決了幽夜鬼城的那兩人長什么樣子?”
“哦,一個穿著玄色衣衫,身高將近九尺,氣質冷冽另一個身材嬌小,耳朵戴著一個蛇形耳墜,因為太遠了,沒有看清臉?!?/p>
“多謝?!?/p>
藍曦臣抿唇一笑。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