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正是被這股爆發(fā)的力量從華山上引過來的。迅速趕到了西井口,他也被這處狼藉嚇了一跳,入眼的是方寸大亂的眾人,抱著暈過去的縣丞的兵房主管,還有一個他最熟悉的年輕典史。此時典史手中捏著一塊破布,正趴在一口井旁邊嚎啕大哭。
楊戩快步流星走到典史跟前,抓著他領(lǐng)子就問道:“你們縣令呢?人在哪兒?”
典史哭得氣都喘不勻,連著比劃了好幾下井里,看得楊戩渾身一震,毫不猶豫縱身就躍入井中。
“使不得啊!”典史大吃一驚,連忙伸手一撩,還真讓他抓住了楊戩的衣襟下擺,典史這人是練過的,竟生生抗住了楊戩下墜的力道。楊戩的衣衫不是凡物,裂帛之事很難發(fā)生,于是他被懸著卡在了井口。
“你放手!”楊戩怒喝。典史聽而不聞,打定主意不能讓這人做有去無回的事。楊戩心中焦急,又不欲傷人,遂運起氣勁割斷了下擺。
典史眼睜睜地看著楊戩沒入井水之中,又扭頭瞅瞅自己手中握著的兩塊破布,一時之間哭得直拍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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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被楊戩找到的時候正泡在水里,眼神渙散。楊戩能感覺得到越靠近沉香,水中的血腥味越濃稠,一時間又驚又憂,暗惱自己來得遲了,如果這人因此命殞,那自己怎么能不心痛?驚忙之下也沒考慮自己對一個凡人的在意是否多得反常了,楊戩迅速上前攬住沉香,捏了口訣便從井口一躍而出。
沉香一出水,就被楊戩敲著后背吐出幾口水來,嗆得咳了數(shù)聲。冬夜天寒,沉香全身被井水浸透,渾身冰冷,意識昏沉卻不自覺地瑟瑟發(fā)抖,本能地往楊戩懷里貼靠,希望能得到些許暖意。楊戩就勢檢查沉香傷勢,卻發(fā)現(xiàn)除了幾處被毒液灼傷的地方,沉香并無大礙,不由叫奇,暗忖這一井血水卻是從何而來…
縣令被救,大家伙兒全都圍了過來,又被楊戩揮退。典史見他們竟真的從井中出來了,一時難以置信,狠命地揉了揉眼睛,看到沉香吐出水來,胸膛尚有起伏,這才跪倒在地上合掌直念“謝天謝地!”縣丞剛才暈過去一陣,現(xiàn)下醒來也是老淚縱橫,一口一個“我家大人”。
兵房主管算是鎮(zhèn)定的,連忙湊到楊戩身邊打算打下手救治沉香,不過楊戩卻沒讓他動,只詢問了下剛剛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主管沒得準話,不知沉香是否有救,心中不安,說起話來有些顛三倒四。楊戩一邊聽著,一邊思索,同時手里檢查沉香的活計也沒停著。然而有了結(jié)果之后,楊戩不禁納悶,這沉香與那條蛇究竟在井底做了什么?
沉香本來就沒徹底暈厥,現(xiàn)下又清醒了許多,他記得自己好像嗆了不少水,恐怕是要中毒了,接著發(fā)現(xiàn)自己姿勢尷尬,抬頭一望入眼之人又是楊戩,不得不感慨人生際遇真是曲折離奇,又欠下了那人好大一個人情,不對不對,這次稱得上恩情了。被楊戩發(fā)問井下遭遇,沉香愣愣神,道謝的話也堵在了口中。
本來他被撞得頭暈?zāi)垦5渚畠?nèi)后,掙扎無用,便被那巨蛇一口吞沒,以為此番真要葬身蛇腹,一時憤然,胸中激蕩,結(jié)果體內(nèi)積攢了近十年的能量突然傾泄而出,再次爆發(fā),其效力直追當年西京之禍時的程度,一舉將那巨蛇撐爆,炸了個粉碎。不過這事沉香不太懂,說不清,加之當著楊戩的面,也不能細說,只寥寥幾語言明自己被蛇吞了,然后不知緣由蛇又自個兒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