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嗎?不是剩下五個人嗎?”周安安被眼前剛剛發(fā)生的一幕嚇得夠嗆,連詢問也是斷斷續(xù)續(xù),小姑娘死死忍住沒哭出聲,徐帆幾乎嚇傻了,眼神空洞的倚在墻邊一動不動。
………那個叫周安安的女孩……有點怪。
害怕的太刻意了些。
戚炤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看著消失的頤忱,倒并沒有覺得活人死在面前有多嚇人。
他有記憶的二十幾年早就見慣了各種死相凄慘的尸體,被烏鴉啃食不算稀奇,誰死在戚炤面前估計都難以激起太大的波瀾。
除了……他們之外。
“快走吧,太嚇人了,受不了?!崩畛晒鹞嬷目趪@息著,“徐老弟,徐老弟?”
徐帆就這么呆呆地看著被烏鴉啄食殆盡的劉池云一動不動,活像被固定住的木偶。
周安安壯著膽子湊過去碰了碰徐帆,徐帆一下子倒在地上,身體漸漸涼了,明明前幾秒還是個大活人,短短時間內(nèi)就成為一具新的尸體。
“??!他,他……死了……”
周安安捂住嘴小聲地抽泣,眼里卻是沒有淚珠。
難怪Dominator說剩余玩家四人,其實徐帆早就已經(jīng)死了。
至于原因沒有人會在意,總之和守關(guān)人脫不了關(guān)系。
正在這時,村長笑嘻嘻地走過來“各位,時間不早了,我給各位分配了兩間房,希望明天大家能來參加我孫女的婚宴。”
還是婚宴。
村長再次忽略了死去的人,臉上掛著一成不變的微笑“蕊蕊的婚宴要持續(xù)兩天,到時候村子就拜托各位照看一下了?!?/p>
他領(lǐng)著眾人回到了居住地后才離開,速度快到身后有瘟神似的。
“嗚嗚嗚嗚,我受不了了……”周安安止不住的“哭泣”,戚炤臉色也不太好“………別哭了?!?/p>
被烏鴉啃食的尸體濺了不少血,好在沒有波及到戚炤。
要是沾血………那他心情只會更糟。
他照舊和錢昔回到屋子,兩人同樣的沉默使本就充滿詭異氣氛的屋子更像沒有活人居住。
“你怎么看?!逼轂蓍_口詢問。
錢昔倚著房門,輕輕側(cè)過身,好看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戚炤,“我要說什么?”
………………
話題終結(jié)者,戚炤也不想和他繼續(xù)說些沒意義的話。
“新娘是誰?”
“嗯?!?/p>
錢昔轉(zhuǎn)身坐上了床,拉著戚炤在床邊坐下,隨手倒了一杯溫水遞給他“新娘是誰這種問題并不難回答,有可能是蕊蕊,有可能是別人,也有可能不止一個?!?/p>
戚炤接過水杯并沒有喝,只是輕輕搖了搖里面的水,清澈的水面倒映出那雙曾經(jīng)令無數(shù)人害怕的瞳孔“你是說有可能有兩個新娘?!?/p>
這種事戚炤以前見過,一個富貴人家的女孩就是因為喜歡上了另一個不被允許的人結(jié)果被自己父親親手殺了,美其名曰“矯正”。
后來檢查才發(fā)現(xiàn)女孩有性別認(rèn)知障礙,她的父親崩潰自殺。
當(dāng)時女孩的尸檢就是由戚炤完成的,在叛逃組織之后用特殊手段選擇做法醫(yī)。捫心自問,就和平年代來講他沒見過死相這么慘的,對于下手一向干脆利落的專業(yè)殺手而言,秉持能保全尸體就留個完整,這么驚悚的場面真的會有生理上的不適,差點把吳曳嚇?biāo)馈?/p>
但戚炤自己并不覺得難以接受,對于女孩父親的死亡他一點感覺也沒有。
導(dǎo)師曾評價他就是天生做這一行的專家。
“嗯,在這種前提下分為兩個可能,一是根本不存在新郎,只有兩個新娘,其中一個是蕊蕊,二是新郎在和蕊蕊訂婚后喜歡上了別人,所以有兩個新娘?!?/p>
“不過提示,皮包骨頭的新娘是指其中一個新娘還是只有一個新娘就不一定了,畢竟它總是喜歡給玩家一些所謂生的希望。”錢昔有些嘲諷地說。
不同于先前見過的各色人物,錢昔只是單純的諷刺,沒有畏懼和故作鎮(zhèn)定,更像是對一條會咬人的瘋狗的蔑視。
錢昔的思路和他的差別不大,“骷髏有可能是蕊蕊,不過腐尸的大腿斷沒斷過就不一定了?!?/p>
村民的大腿斷過,如果腐尸是村民的猜測成立,她的大腿就是一個突破點。
“不,腐尸連男女都不一定,畢竟我們只聽到了聲音。”
“單憑腐尸說的’娶我‘的確說明不了什么。”
“現(xiàn)在的關(guān)鍵就是新郎,我觀察了一下去禮堂園的人,有一個男人的神色明顯不對,腿瘸程度是最大的,明天要去看看嗎?”
錢昔微微抬頭對著他笑了笑,酒紅色眼睛在昏黃光線照耀下多了幾分神秘“行?!?/p>
戚炤沒有多想,他滿腦子都是瘸腿男人和怪異的村子背后的故事。
很有意思的劇本。
這次的夜晚很平靜,沒有什么東西來打擾,鳥鳴蟲叫什么的根本從來也不存在。
寂靜到詭異。
村莊突然多了一棵不存在的樹木,茂密的枝葉交錯復(fù)雜遮擋著投射在地面的月光。
頤忱靜靜地摸著乖巧的烏鴉,青藍(lán)色的瞳孔盯著一間平平無奇的屋子發(fā)呆。
好無聊,人腦格式化需要多久才能恢復(fù)?需不需要買片啥藥騙他吃下去?
“希望不久后我們所有人能一起去看真正的月亮?!?/p>
次日一早,戚炤一睜開眼就習(xí)慣性看向窗外,還好什么也沒有。
否則一整晚被某種怪物盯著……感覺也不怎么樣。
周安安腫著雙眼走出房門“戚小哥,我們要去哪?”
李成桂也跟著附和“戚小哥,你決定吧?!?/p>
戚炤看向布滿灰塵的窗戶指了指窗外的一座屋子,“今天蕊蕊結(jié)婚,我們先看看能不能看到新郎和新娘,再去看看這座屋子的人。”
如果那種猜想是對的,就沒必要去找那個男人了,今天就能離開。
周安安和李成桂沒有任何疑問,沉默地點點頭。
“各位,婚宴開始了。”村長穿著繡著花紋的紅色褂子笑著說,滿是褶皺的臉被笑容擠成核桃。
“走。”戚炤領(lǐng)著頭走出屋子。
天色陰沉,風(fēng)并不小,霧蒙蒙的為村莊籠上一層白紗。
村子里的橫梁,屋子的頂部除了紅絲綢還掛上了白色的布,不遠(yuǎn)處隱隱約約有嗩吶聲傳來,絲綢隨著風(fēng)詭異的飄著,迎親隊伍緩緩向前走來。
八個身穿紅褂子涂著詭異胭脂的村民抬著一頂白色的轎子,轎子頂掛著白色絲綢,隨風(fēng)飄揚,村民臉上都掛著僵硬的微笑,步子一深一淺,風(fēng)吹過轎簾,隱約看到轎子上坐著一個穿著鮮紅婚服的人,頭上蒙著繡有鴛鴦的蓋頭,安靜的在轎子里坐著,不禁讓人懷疑她是不是活人。
畢竟封建村莊新娘在出嫁當(dāng)天吊死是老套路了。
戚炤看著越來越近的轎子沒有出聲,直到簾子被吹開兩三次他才下了結(jié)論。
那的確是個女人。
村民迎著轎子進了禮堂園,戚炤不意外的又看到了那個瘸腿最嚴(yán)重的男人,他被人捂著嘴穿著新郎西服拖進來禮堂園,簡直是被地痞流氓欺負(fù)的良家婦男。
周安安湊到戚炤身邊小聲說道“戚小哥,那個人是新郎嗎?”
誰家新郎結(jié)婚當(dāng)天被人綁成粽子拜堂?
戚炤看著男人進去的身影“不一定,新娘也不一定是蕊蕊,過去看看?!?/p>
男人被幾個村民拖進去后綁了起來,村長輕輕拂開簾子,“蕊蕊,下轎了?!?/p>
轎子里的人聽到聲音才慢慢開始移動,她的四肢好像上了銹一般僵硬,一步一步如機器人一樣走到男人面前,令人沒想到的是蕊蕊看也沒看男人,一把掐住了村長的脖子,另一只手慢慢揭下了蓋頭,露出一張只剩下白骨的臉。
沒有任何皮肉,像涂了一層保護油脂般光滑的骨骼。
顱骨眉心位置點著一點紅。
“蕊蕊”看著村長掙扎扭曲的面孔,發(fā)出嬌俏的笑聲,她沒有理會正在拼命掙扎滿臉恐懼的男人,掐住村長的手慢慢收緊。
涂著紅色指甲油的手嵌進他的脖子,動脈被刺穿鮮紅的血液順著傷口流出,村長在劇烈的疼痛中停止了掙扎,渾濁的眼睛失去了光彩,不明不白的結(jié)束生命。
“?。?!戚小哥,怎么回事???”周安安徹底懵了,這是孫女殺爺爺?shù)募彝惱泶髣“ ?/p>
“先撤出去,她可能要殺人?!卞X昔說道,身后跟著戚炤的周安安和李成桂慢慢走出禮堂園。
直接干掉白骨也不是沒把握,畢竟看上去就不是好東西的boss誰會在意法理問題。
“蕊蕊”并沒有管遠(yuǎn)離的四人,她慢慢低下身,空洞的眼眶死死盯著地上已經(jīng)被嚇傻的男人。
“曉蔚在哪?!?/p>
如破風(fēng)箱的嗓子一個一個字?jǐn)D出,風(fēng)吹著她的話傳了很遠(yuǎn)很遠(yuǎn)。
“曉蔚?”戚炤聽到了蕊蕊的聲音,滿含痛苦和瘋狂的質(zhì)問。
“曉蔚是誰?”
“會不會是那具腐尸。”李成桂提議,畢竟有名有姓的人絕對是關(guān)鍵NPC,而出場的鬼也只剩下那個不知名的女人了。
“有可能……那是什么!!”周安安本來看著蕊蕊身后毫無征兆地瞪大了雙眼。
那正是之前殺死海珉的腐尸,她身上披著白絲綢,那晚光線很暗,現(xiàn)在才看清她的身上并不是腐爛,而是被類似強酸一樣的腐蝕藥物燒出來的傷,皮也被剝了,她緩緩爬向“蕊蕊”眼里是掩不住的悲傷,雙手顫抖著扶著轎子的一角,沙啞的低聲說道“蕊蕊…………”
戚炤似乎懷疑她有沒有發(fā)出聲,只是嘴動了幾下,但是蕊蕊明顯愣了一刻,緩緩直起身,扔下尸體,望向了轎子旁的腐尸,“曉蔚………”她僵硬的朝著轎子的方向走過去,頭上華麗的鳳冠霞帔搖晃著擊打出聲。
叮鈴…………叮鈴………
地上的男人慢慢縮到角落,眼里是懊悔和恐懼。
蕊蕊移動的很慢,但是腐尸就這么伸著掛滿白色絲綢的坑坑洼洼的手對著蕊蕊,她似乎在哭,慢慢地向前挪動著,禮堂園里回蕩著女人凄慘的哭聲。
無數(shù)花瓣飄落,淡淡的香氣繚繞在大紅色絲綢之間,落在身著嫁衣的女人身邊。
玫瑰花開了,她的愛人要來娶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