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炤的雙腳一落地就看到不遠處站著看好戲的人。
標志的臉再配上虛假到失真的笑就更欠揍。
祁瀟的確是傳統(tǒng)意義上近似雌雄莫辨的美人,只不過這副姣好面容在他的利用下只能起到威嚇作用。
“要不要我給你一個抱抱安慰?”
“…………松開?!?/p>
在說話前祁瀟選擇先付諸行動,幾乎輕而易舉掙脫束縛———接著下一刻又被拉回去。
“別那么小氣,抱一會兒又不會怎么樣嘛戚先生。
我們打的最兇的時候也會偶爾抱抱。”
只不過那種“抱抱”也是巴不得對方早點窒息死亡的力道。
有幾次戚炤的肋骨骨折。
“別緊張,最后可是我出手幫了你一把哦。”
“………我不需要你自作主張,而且是你自己出的手?!?/p>
這倒是句實話,但有人送上門幫忙他也樂得清閑。
雖然對方的語氣態(tài)度到動作都是嘲諷外加犯賤。
他的頭手感不錯,可以割下來當籃球,戚炤突然惡趣味地揉了幾把“你的東西呢。”
“……我不用找那種東西。
再說了靠Bug進來的我不需要聽它的吩咐。
畢竟……我們的地位相差很大。”祁瀟完全不在乎的語氣讓曾經(jīng)關(guān)于他身份的一個想法再次涌上心頭。
最開始只是以為對方是個實力強勁的玩家而已,即使性格能力各方面都很怪異。
現(xiàn)在看來這種看法完全不對,他的身份……很危險。
能讓處于未知地位的Dominator退步。
“會對你自身有什么影響嗎?比如下一刻就死了之類的。”
“沒有的。”祁瀟搖搖頭,“讓您失望了,我活的還很好。
擔心我?”
“………擔心你死了別纏上我,耽誤我睡覺。”戚炤毫不客氣懟回去,甚至錯過祁瀟一瞬間不正常的眼神。
“………變鬼?………無論我死不死都可以纏著你啊?!逼顬t似在開玩笑地說,但是戚炤總是感覺他的話里有一絲壓制的某種情緒。
總是帶笑的眼睛里罕見歸于一陣平靜,沉寂如死水般發(fā)寒。
這是他第一次在被神化的QX身上看出云淡風輕嘲諷NPC以外的神情,因為自己隨口一句毫無誠意的諷刺。
“出去?”戚炤先開口停止了原先的話題,兩人都意識到就著這個問題討論不出什么有價值的東西。
出了閣樓,四周還是黑紅色的石頭摞成的道路,天上有一個似乎模仿的是太陽的物體,只是沒有太陽那么讓人心生暖意,反而妖艷瑰麗到下一刻就能下血雨。
“看太陽?沒什么可看性,丑死了?!?/p>
“…………”
“其實這間宅子總是分配些不太重要的npc,包括新手副本和第二第三輪回副本?!睕]得到回應(yīng)的祁瀟絲毫不生氣,眼神又回到亮晶晶的狀態(tài)。
像個自娛自樂的瘋子。
“沒什么意思,也常在沒任務(wù)的時候跑進去幾個鬼?!?/p>
“…………它是怎么來的。”
“這個啊……一共二十九棟房子,都叫它【二十九鬼莊】,當年擁有莊園的唯一一位繼承人在殺死九人后被人發(fā)現(xiàn)她的尸體在這棟宅子里。
想去看看這位繼承人?”
“………”
兩人就這么并肩走著,忽略粽子公主和血跡以及各懷鬼胎的心,儼然就是一幕歲月靜好的畫面。
出口就在不遠處的路的盡頭,戚炤剛把粽子公主丟出去,它就像木乃伊見了光一樣化作了一陣煙霧散去,徒留下一些黑色焦灰。
那只眼睛的眼神的確很奇怪。
戚炤打量四周沒出現(xiàn)明顯變化。
其他人也陸續(xù)走出來,除了新人小紫毛死在了里面,其他玩家都按時完成任務(wù)。
老頭的表情像打翻了調(diào)色盤,好不容易說動了一個新人結(jié)果就這么簡單的栽在開場,對于他這種老古董來說實在太不利。
沒人在理這里會尊老愛幼。
這時,三號車廂的門也緩慢地打開,黑色入口霧氣散去示意玩家進去,這是最后的車廂。
三號車廂和前面兩個車廂都不同,這更像是一個真正的地鐵廂,貨架上擺放著行李。
忽略一些死尸的話……
座椅上躺著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她的眼睛舌頭被挖去,雙手被綁在座椅上,整個人的上半身被吊在把手下方。
座椅旁的行李箱里裝著一條胳膊和兩條腿,看衣服不是同一個人,已經(jīng)干涸的鮮血證明死亡時間在一小時以內(nèi)。
三號車廂的天花板安著一個播音器,毫無疑問系統(tǒng)發(fā)出命令由這個老物件傳送。
這時,系統(tǒng)沙啞的聲音從播音器里再次響起:
歡迎各位玩家來到終極車廂:末班地鐵
倪霖娜小姐的妹妹乘坐了三號地鐵車廂,不過讓這位尊貴的小姐苦惱的是調(diào)皮的小安娜好像不見了。
在討人厭的母親神秘失蹤后只剩下兩位小姐相依為命,該死的女人在殺死孩子前自己先倒了霉。
你能幫倪霖娜小姐找到調(diào)皮的小安娜嗎?
來自倪霖娜小姐的溫馨提示:萬能薛定諤的貓定律
“…………”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座椅上死狀凄慘的小女孩。
“………這不會是小安娜吧……”短發(fā)女表情怪異地指了指死到不能再死的尸體。
讓死尸復活?用巫術(shù)還是魔法?要不要請魔法少女友情客串一下?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還有其他車廂嗎?”
臟兮兮的列車有了些許顛簸感,窗外是指甲抓撓玻璃刺耳的噪音。
霧氣籠罩整條列車,不少車窗上被惡意圖畫黑色眼睛。
除了衛(wèi)生間半遮半掩的門之外沒有別的門,但如果小安娜不是人的話從哪兒進來的誰也不知道。
看來最后一局玩家的活動范圍只有三號車廂……
三號車廂大約有一百五十多平米,玩家分開尋找線索,戚炤熟練地沖死敵抬抬下巴示意去衛(wèi)生間檢查。
那里要清凈很多也沒有其他玩家去打擾。
至于鬧鬼什么的,死人沒什么可怕。
有本事就不會乖乖在這里做被動的npc。
衛(wèi)生間的門上有一個血手印,看上去有成年人口手掌那么大,玻璃被拍出幾道裂紋可見用力之大。
推開門,一股濃郁的血腥味直沖腦門,嗆的他咳了幾聲。
偏偏身旁的死敵還心情不錯地笑了幾聲,估計是嘲笑成分居多。
他們是情人?連萬里房都不信的低端謊話。
門被猛地踹開,里面沒有張牙舞爪的鬼怪和突然跳出來嚇人的道具而是一具死尸。
衛(wèi)生間門邊躺著一個男人,他的左腿被整齊的砍下,頭上有一些坑坑洼洼的口子,像是被什么尖銳物品反復亂砸,只剩下遍地的鮮血和空蕩蕩的褲腿,以及享受美食亂飛的蒼蠅。
“行李箱有一條腿是這個男人的。”祁瀟像完全沒有聞到血腥味似的,隨意地指著男人的斷腿說道,“斷口符合。
嘖嘖嘖,死的真丑?!?/p>
“………里面還有一個人,在馬桶左側(cè)的位置……懷里抱著一個盒子。”戚炤踩著粘稠的血液走到衛(wèi)生間里,看到了一個年輕女人,她的左腿和一只胳膊也被砍了下來,看上去就是行李箱的肢體。
女人僅剩的一只手死死抱著盒子,盒子是黑古銅色,上面刻著奇怪的花紋,有一個小巧的凸起,連接著兩條流蘇和鎖鏈,直接通到盒子里,看起來挺值錢。
“猜猜里面是什么?”
“……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逼轂輿]有明著回答,這時那個被系統(tǒng)逼迫著捻蘭花指的襯衣男也走了過來。
“小哥你找到了什么?”襯衣男好奇地問,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氣質(zhì)與普通玩家不一樣,就算不抱大腿搭個話說不定也有用。
當然是在安全的前提下走捷徑。
“我找到了一封信。”襯衣男見戚炤沒有回答自顧自地說“就是姐姐問候妹妹身體好不好,不要吃那么多甜食特別是棉花糖和麥芽糖。”
老頭的目光投到戚炤和襯衣男的附近,昏黃的眼珠發(fā)出貪婪的眼神。
戚炤很明顯地感受到了他讓人厭惡的目光,這種人才是游戲的主體組成部分。
還不如鬼多一點。
現(xiàn)實世界倚老賣老者來到這兒也不是省油的燈。
六七分鐘后短發(fā)女也從行李架旁邊的小型廚房走了出來,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兩根手指小心捏著一只破爛的洋娃娃。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第一個副本太深入人心,戚炤現(xiàn)在看到洋娃娃就想到了小孩,熊孩子到哪兒都有。
末班地鐵里還未出現(xiàn)的小孩只可能是小安娜一人。
嗯?戚炤很奇怪自己的想法,按理來說小孩有可能不止一個,為什么自己剛才會這么想…………
很不符合往常思維。
難道……
“想什么呢那么入迷,請我們親愛的戚先生勉為其難抬起您高貴的腦袋……看看天花板如何?”
祁瀟很有本事僅僅用幾句話就能讓戚炤心情立刻不好,這也是個厲害本事。
………絕對是死敵。
“你在現(xiàn)實世界活不到成年?!?/p>
“………活不到啊……當然活不到。”
戚炤的目光緩緩上移想再看一下播音器,結(jié)果就看到天花板上趴著一個蜘蛛形的怪物,口水滴答滴答從口中流出。
仔細看才分辨出那個蜘蛛形的怪物八條腿和閣樓遇到的肉球是一樣的,長著尖銳的牙齒,一口下去半條小命就得沒。
雖然怪物的身體這么龐大,但是待在天花板上愣是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
其他三個人也發(fā)現(xiàn)了隊伍里的青年和手里牽的小孩都往天花板上看,不約而同地抬起眼,和蜘蛛來了個眼對眼。
短發(fā)女“…………”
老頭“……………”
襯衫男“……………”
挖槽?。∈裁赐嬉鈨海??!
蜘蛛也感覺到了投向自己的目光,索性不再裝死,八條有成年人大臂那么粗的腿砰砰地踩著天花板以一種反重力的狀態(tài)跑來。
最先不對勁的是老頭。
他昏黃的眼珠死死盯著跑來的蜘蛛怪,雙手止不住的顫抖,嘴里嘟囔著“對不起………不是…………”
蜘蛛怪可沒有尊老愛幼的習慣,張著血盆大口就沖著玩家咬來,首當其沖的受害者就是老頭。
所有人趕緊散開,紛紛拿出道具應(yīng)對進攻。
“這是什么東西,你見過嗎?!逼轂荻汩_一條滿是倒刺的腿心情不怎么樣地對著看戲的男人說,“弄死它有格外獎勵沒?”
“最低級的混合怪,由玩家的夢魘組成而成,雖然攻擊力不高但是能勾起玩家內(nèi)心深處的恐懼。”
“很抱歉戚先生,因為太廢物所以沒有獎勵?!?/p>
“………”所以自己最害怕的東西是一個沒長眼睛的肉球。
戚炤并不覺得祁瀟在騙自己,只是這玩意兒長得沒有任何值得他“恐懼”的地方。
如果硬要聯(lián)系也只能往失明方向思考,但除了一開始略微慌張后他已經(jīng)習慣做個瞎子。
“你也有恐懼?”
“???”祁瀟似乎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愣了幾秒后才給出模糊答案。
“有啊,不過現(xiàn)在還不是我害怕的時候?!?/p>
再問也挖不出有用的信息,眼看著蜘蛛怪從天花板上靈活地蹦了下來,絲毫沒有因為龐大的軀體而受到牽制。
蜘蛛怪的面部長著一張老婦的臉,眼珠和貓一樣的豎瞳,黑眼珠多幾乎占滿了整個眼睛,只是不經(jīng)意地瞥過也讓人不寒而栗。
它停下了攻擊,把頭轉(zhuǎn)向瑟瑟發(fā)抖的老頭,裂到耳后的嘴慢慢張開有一個人頭顱那么大,八只黑色眼珠咕嚕嚕的轉(zhuǎn)動,年老沙啞的聲音從喉嚨深處傳來。
“呵呵呵………老頭子啊………”
“……記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