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守則:
我發(fā)誓善待弱者,
我發(fā)誓勇敢地對抗強暴,
我發(fā)誓抗擊一切錯誤,
我發(fā)誓為手無寸鐵的人戰(zhàn)斗,
我發(fā)誓幫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
我發(fā)誓不傷害任何婦人,
我發(fā)誓幫助我的兄弟騎士,
我發(fā)誓真誠地對待我的朋友,
我發(fā)誓將對所愛至死不渝。
騎士的本性是溫柔,卻承擔著可怕的詛咒??粗{咒一天天的發(fā)作,愈發(fā)病變。
詛咒會使騎士痛苦,一旦意識被痛苦所占據(jù),就會淪落為黑暗的傀儡。
騎士被詛咒了,無法自我了斷,只能借助他人的雙手結(jié)束生命。
想要尋找破除詛咒的同時,卻又不得不手刃病入膏肓的同伴,這將成為侮辱,因為騎士殺害了自己的伙伴。
溫柔的騎士承擔著詛咒,這便是命。他們以溫柔待世,世界卻無法回饋他們同樣的溫柔。
而他也是一樣,世人都用溫柔形容騎士,而我用騎士來形容溫柔。那名少年眼中的森林是世人最渴望的妄想之地……
安迷修低著頭走在街道上,仿佛自己與周圍熱鬧的人群格格不入,似藍又似綠的眸子失去了原有的光澤。
他的母親曾經(jīng)說過,他的眼睛里像裝著江河湖泊,又像裝著生機蓬勃的樹林。
附有星光璀璨,十分的漂亮。
但自從那件事發(fā)生之后,就再也沒有人會夸自己的眼睛好看了,也失去了名為家的歸屬。
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破爛爛,現(xiàn)在還是冬季,最近又頻繁的下著大雪。
他還能去哪?已經(jīng)沒有所謂的家了不是嗎?
去求別人收養(yǎng)自己?別逗了,誰也不會想多一個拖油瓶。
于是在這個下著大雪的冬季,安迷修只能坐在路邊,蜷縮在一起,感受著來自大自然的冰冷。
他已經(jīng)很少笑過了,盡管他真的很乖很乖也并沒有人同情。
看著別的小孩子開開心心的牽著父母的手,安迷修總會投去羨慕的目光,最后還是被孩子的父母當作‘神經(jīng)病’,快速的抱起孩子走了。
他也可以和其它孩子一樣的,如果沒有發(fā)生那種事的話,他現(xiàn)在就和往常一樣躺在父親的懷中睡覺。
他會為父母親戴上自己親手編織的花環(huán),會聽到父母欣慰的笑聲,會得到雙親的鼓勵,會得到一個家,一個幸??鞓返臍w屬之地。
可這一切都成為了過往,父母已經(jīng)不在了,沒有什么家可言。
蜷縮著坐在路邊,雪花落在皮膚上,被凍的發(fā)抖的安迷修甚至看到了已逝去的父母的身影。
雙親都向自己到著歉,都向安迷修伸出了手。
爸爸媽媽,來接他了……
安迷修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手伸出,父母的身影逐漸變成了兩名少年。
安迷修還是沒有抵抗住寒冰的侵蝕,一瞬間出現(xiàn)了溫暖的錯覺,好像落入了誰的懷中,但沒有力氣查看了。
他現(xiàn)在真的好困,想這樣永遠的睡過去。
這樣的話,就能去找爸爸媽媽了吧,他們肯定都在天堂等著自己呢。
“爸爸,媽媽,安安來找你們了……”
雙親都會叫他‘安安’,以前安迷修肯定會覺得這個稱呼太幼稚了所以生悶氣,現(xiàn)在的安迷修希望那個熟悉的聲音能夠再一次出現(xiàn),喊自己安安。
弓與蛇和史澤鯤找到安迷修的時候,他坐在路邊,抱著膝蓋,全身都冷的發(fā)抖。
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沒想到會是這樣,實在是叫人心痛。
二人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跑了過去,安迷修聽到動靜睜開了眼。
“抱歉,我們來晚了?!?/p>
“對不起,你一定受苦了。”
弓與蛇和史澤鯤的手疊加到一起,同時向安迷修伸出了手,眼中滿是心疼。
看著安迷修將手搭上來又因為自身體溫太低暈睡了過去,弓與蛇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安迷修墜下的身軀。
史澤鯤愣了愣神,安迷修的體溫很低,雖然不比DK老師,但已經(jīng)掉出普通體溫的最低界了。
“史澤鯤,愣著干什么?我們先帶安迷修走,他的體溫不正常,需要暖和的地方?!?/p>
弓與蛇隨身掏出背包里早已備好的毛毯,由于某系統(tǒng)經(jīng)費不足所以不給棉被。
“……好,我們走?!?/p>
史澤鯤清醒過來,看著安迷修冰冷的臉,下定決心,轉(zhuǎn)過身不忍心在看。
“我們回家吧。”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了。
安迷修一睜眼就迷迷糊糊的看到了天花板,頓時睡意全無,剛想坐起來就發(fā)現(xiàn)好像有什么東西壓著自己的腿。
不確定到底是什么,這個視角也看不到,以防萬一,安迷修小心翼翼的支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動作熟練的可怕。
兩位少年就趴在床邊,壓著安迷修被子下的腿,有些發(fā)麻。
是他們救了自己嗎?
他曾經(jīng)的老師告訴過他,做人要懂得禮貌,別人幫自己要道謝,這樣才是好孩子,他也照做了。
安迷修曾經(jīng)是那條村子的小太陽,喜歡他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都會稱他做‘天使’。
安迷修也很懂事,從小便懂得很多,經(jīng)常會幫父母做一些家務(wù),也會經(jīng)常奮不顧身的去幫助別人。
有人問他,這樣做是為了什么,他傻傻地說了句:“不為什么,只為你的一個微笑!”
他就是這么傻,又很天真,但是父母又允許他傻到這個程度。
因為這幾件事,老師曾多次在課堂上夸獎他,他的人生真的很幸福。
可想而知,如果當初沒有那場事故,安迷修的人生將會有多光明,他將一直處在光明的最高處,不會踏出一次黑暗。
但現(xiàn)實就是如此的殘酷,當全村是剩下自己,漫步在血海中的時候,曾經(jīng)那名站在光明頂端的小太陽已經(jīng)不在了。
他已墜入黑暗,這次,沒有任何人來救他。
仿佛從前的所作所為不值一提,人們冷眼相待,沒有一個人愿意過來拉他一把。
是錯的嗎?當初的決定是錯的嗎?
自己的善良是錯的嗎?這顆心的初衷是正確的嗎?
現(xiàn)在就短暫的認為都是正確的吧……
因為這兩位大哥哥,他們救了自己,在將自己拉回光明,但又不確定會不會突然收手,對他的天真進行惡言惡語的辱罵。
安迷修恐懼著那種滋味,那種得到希望卻又被希望拋棄的滋味。
安迷修呆呆地看著那兩位少年,他們長得跟自己差不多,只是頭發(fā)多了安迷修沒有的挑染。
他們右手的袖子都被拉開,也不知道是人為還是不經(jīng)意。安迷修不知道那個圖標是什么,只覺得他有些眼熟,他只注意到了旁邊的字。
‘安’,他姓安,他們的手臂上又恰好寫著安,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他很聰明,班里成績排第一。
“安…安迷修?他們…手臂上的那個標志……我好像見過?!?/p>
安迷修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拉開自己的左手袖子,手腕上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圖標。
那是他一生下來就帶著的胎記,就在手腕處,連他自己都疑惑為什么會長在手腕處。
他曾在村中的圖書館讀過一些書,讓他印象深刻的無非是那些關(guān)于‘守護神’的書籍。
擁有守護神的人,便會擁有胎記,而守護神也會擁有一樣的胎記,通常在右手手臂。
也就是說,這兩位救了他的大哥哥,是他的守護神?!
怪不得會幫自己,換作其他人根本連看都不看一眼就走,因為和自己無關(guān)。
“我的守護神…居然有兩位嗎……”
安迷修有些不可思議,因為他的守護神居然會有兩位。也對,書上可沒說一個人只有有一個守護神。
為什么會是兩個呢……或許創(chuàng)世神還沒忘記我吧,可如果沒忘記我,那為什么,在當初那些人拿著武器沖進來殺戮的時候,沒有人出來阻止他們,為什么沒有人?
現(xiàn)在讓他獨自一人在世上茍活,這到底算什么啊?
……弓與蛇看著安迷修走神的呆萌樣,他其實在安迷修試圖坐起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醒了。
他的警惕心很高,睡眠又很淺,幾乎是一瞬間就清醒開,發(fā)現(xiàn)是安迷修之后就像看看他要干什么,于是就沒出聲。
安迷修現(xiàn)在在想別的,完完全全的走神狀態(tài),弓與蛇都有點好奇他在想什么了這么專注。
也聽到了安迷修一些小聲點嘀咕,他知道守護神,知道他和史澤鯤都是他的守護神。
這會,估計是在不解,如果神沒忘掉他,為什么在發(fā)生那件事的時候沒有人來阻止吧。
弓與蛇不清楚那件事究竟是什么,但他清楚,那件事的事態(tài)非常的嚴重。安迷修在這個年齡段失去了歸屬,名為家的歸屬,他會怎么想?
如果他和史澤鯤沒有及時找到安迷修,后果會是什么樣?
他不敢想象。
仿佛能聽到心聲,仿佛能感同身受。
他也是這位少年的聲音飾演,即便成為了過往,但現(xiàn)在,他是他的守護神,不是什么cv。
面前這位少年,是真真實實的、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什么數(shù)據(jù),次元壁已被打破,他現(xiàn)在就是真實存在的一個人。
曾經(jīng)遙不可及的人現(xiàn)在就在眼前,可以觸碰到他,可以對他說出一直以來都想對他說出的話。
[對自己自私點吧。]
下意識抱住……
“嗯?”
安迷修回神了,是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
思緒被打斷,但痛苦仍在。
棕發(fā)中帶著橙/黃色挑染的少年現(xiàn)在抱著自己,還拍著自己的背,像是在安慰。
他是什么時候醒的?
“啊,對不起,打擾到你休息了?!?/p>
忽然想起了自己剛剛坐起來的時候,應(yīng)該是那個時間,把他吵醒了。
自己打擾到別人休息了!
“沒事。對自己自私點吧…騎士先生?!?/p>
“啊?什么?”
安迷修很懵,剛剛弓與蛇說的話他沒有聽清楚,他聽到?jīng)]事的字眼松了口氣,弓與蛇講后面的話的時候聲音又很小,以至于沒有聽清楚到底說了什么。
“……小蛇前輩,干的漂亮?!?/p>
?
不是,你又是什么時候醒的?
又是哪里來的相機??!別拍了!
“史澤鯤,不想死就給我把視頻刪了?!?/p>
弓與蛇黑線臉,表面上是很冷靜,但心里早就把史澤鯤問候了一遍。
“誒~不呢不呢~況且,你也下不去手的吧~這里還有孩子呢~”
……這欠揍的語氣。
弓與蛇現(xiàn)在想一拳過去,但是,美人在懷不能動武,教壞孩子可就不好了。
安·孩子·迷·美人·修
然而,弓與蛇懷中的美人…啊不,安迷修根本沒聽懂他們在說啥。
最后還是把視頻刪了。
“史澤鯤,你再敢給我作死,下回可就不是這么簡單了,我絕不留情。”
可算是讓史澤鯤把視頻刪了,這要傳開了,那還得了?那些家伙肯定不會放過這么好的一個八卦,他還想安安靜靜的一個人待著。
話是這么說,但其實還是不敢下手,弓與蛇知道自己與其他人不同,穿越的cv戰(zhàn)力榜中NO.1非他莫屬。
他擁有兩種元力,一種是正常的,另一種是來自詛咒的力量。
只不過他沒有騎士詛咒,但史澤鯤有,與成為騎士的安迷修一樣,從手臂開始蔓延,其設(shè)定一樣,痛苦程度是安迷修的一倍,蔓延速度卻額外的慢。
但也不能輕易使用那股來自詛咒的黑暗力量,弓與蛇還是有些分寸的。
史澤鯤自知無趣,把相機扔一邊,冰藍的眼睛注視著安迷修,有著滲出眼眶的心疼。
身上衣服已經(jīng)破破爛爛的都是補丁,甚至還有著點點血跡,臉上滿是灰塵,湖藍的眼睛也有些黯淡。不敢想象,這么小的孩子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額…你…你好?”
安迷修感受著身上濃烈的視線,尷尬的舉起手跟史澤鯤打了個招呼。
“你好。我是鯤,是你的專屬守護神。他是蛇,也是你的專屬守護神哦。”
“蛇…鯤,你們,都是我的守護神。如果是這樣的話,可以告訴我,為什么那天,你們沒有出現(xiàn)嗎?”
“如果你們當時出現(xiàn)的話,就能救大家了吧……”
史澤鯤頓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弓與蛇也是一樣。如果他們能夠在那個時候出現(xiàn)的話,安迷修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吧。
可誰也無法選擇,如果他們能選擇的話,一定毫不猶豫的選擇那個時間線,可是沒有如果。
這既是命,是安迷修必須經(jīng)歷的,他們也只不過是一個袖手旁觀的闖入者罷了。
“抱歉,現(xiàn)在還不能回答你?!?/p>
“等到時機成熟,我們自然會告訴你,相信我們,好嗎?”
弓與蛇揉了揉安迷修的頭發(fā),為這個殘酷的命運惋惜著。
他不確定安迷修會不會相信他們兩個剛剛認識的人的話,或許就是最壞的結(jié)果。
安迷修流浪多月,這點警惕心還是有的,他本不愿相信,但一直有股聲音在告訴自己。
[相信他們吧,他們可以相信。
無論你之后走多么遠的路,他們都會一直跟隨著你,你可以隨時停下腳步傾訴,他們永會為你停在原地。]
很明顯,這個年齡段的安迷修并不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但以后就可能會明白了吧。
“嗯……”
“嘛,走吧,安安,你應(yīng)該很餓了吧?”
說起來,好像前天到現(xiàn)在一點東西都沒吃來著?
“嗯?!?/p>
“喂!鯤!你等等安迷修??!”
“額……抱歉抱歉,忘了你還是孩子了?!?/p>
你以為這一切都很美好是吧?
不,如果這么想的話,你就錯了。
再美好又怎樣?到最后還不只是成為了回憶。
“鯤……”
“噓,沒事的哦?!?/p>
史澤鯤比了個‘噓’的手勢,嘴邊依舊含笑,如果忽略臉上的血跡,這個笑就沒有那么的令人心酸。
史澤鯤跪在柜門前,安迷修就坐在柜子里,他看不到外面,只記得在被藏到這里之前,他看到一群人沖了進來。
但只是隱隱約約的一瞬間,安迷修下一刻就被反應(yīng)及時的弓與蛇捂住了眼睛。
再然后,就被他們藏到了柜子里。
“安安,我們來玩?zhèn)€游戲吧?!?/p>
“你拿好這個吊飾,記住它們的名字,流焱、凝晶。在柜子里倒數(shù)一百,數(shù)好后打開門出去,來找我們,知道了嗎?”
“特殊規(guī)則就是,無論你看見了什么,都要帶好這個吊飾,不要掉下一滴眼淚?!?/p>
“不要掉下一滴眼淚……?”
安迷修接過那個吊飾,是一把橙色小劍和一把藍色小劍,它們的名字是流焱和凝晶。
這個規(guī)則為什么……
“咳咳…咳……”
史澤鯤突然臉色一變,開始咳血,安迷修呆呆地看著地上忽然多出來的一灘血,瞳孔緊縮。
“鯤,你怎么了?為什么突然會咳血?”
“咳…我沒事。安安,記住了哦?!?/p>
史澤鯤再次強制自己笑了笑,嘴邊的血液還順著臉龐一滴一滴的落到地上。
他將柜門關(guān)上,冷冷地瞥了一眼外面,張開手掌,手心處出現(xiàn)了一個飄著雪花的冰晶。
“……鯤,怎么樣了?”
弓與蛇的聲音從那個手環(huán)里傳出,史澤鯤將那個冰晶緊緊的握在手中。
史澤鯤擦了擦嘴邊的血跡,從地上站起,搖搖晃晃的走向了門口。
“小蛇前輩,你還好嗎?”
“情況不太樂觀,他們來的人有些多,最起碼也得上千了?!?/p>
“這樣嗎,那些皮糙肉厚的斗士光是十個就很難對付了,上千……可以知道是誰派他們來的嗎?”
“還能是誰,那些不要臉的家伙。”
“也對啊,畢竟他們連獻祭活人都干的出來,這點事,又何嘗不會呢?!?/p>
“不過啊,栽贓陷害是因為他們,所謂的瘟疫就會貫穿全鎮(zhèn),因此就要屠了整個村子,這種惡心的事情,也就只有那些人能做的出來了?!?/p>
“對不起啊前輩,安迷修剛剛被我騙了。他出來后,根本就找不到我們了?!?/p>
“沒事,當務(wù)之急是把那些斗士除掉。那個吊飾,給了嗎?!?/p>
“當然,但恐怕,我們也要毀約了呢?!?/p>
“嗯,希望以后再見面的時候,他不會怪我們?!?/p>
“要怪則怪,選擇在他。”
“所以,準備好了?”
“早就準備好了,殺掉那些惡心的人,為民除害,也算是騎士的職責所在?!?/p>
“那是你,我注定不能成為騎士。”
“他眼中有整個世界的溫柔,我愿用最美的玫瑰為他送行?!?/p>
“你守護世界,我們守護你。”
“他落下眼淚,守護神的使命到此為止。下次再見,騎士先生?!?/p>
風與沙,形成風刃。騎士的送行方式,即是長眠在美麗的紅色玫瑰之中,鮮血淋漓在玫瑰之上,最好的偽裝。
旋風即是美妙的歌曲,來自大自然的清新演唱。
兩位少年面對面,共同躺在玫瑰上,聽著旋風的輪舞曲,風刃肆虐,皆被刮到皮膚上,一道道帶血的傷痕就此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