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自己蜷縮成一團，避開燭光，避開晚風，好像這樣就可以不去在意任何事、任何人。他以為自己經歷過這些會稍微有些變化，可現在，那些影綽的光亮、煩躁的蟬鳴、有節(jié)奏感的落子聲、微涼的風，一切一切都在侵蝕他的思想，控制著身體，叫他抬起頭，逼迫他繼續(x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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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22

昏暗的房間，沒有人站起開燈，屏風前點亮的一支蠟燭在燭臺上默默燒著，在無風的環(huán)境里靜默著，僅僅照亮了那一桌臺，一時間，整個世界似乎都只有那一方小小的桌案了。

奈良鹿丸頹頹坐著，他手上執(zhí)棋，徘徊不定，直至白蠟管上又淌下一滴淚來，才緩緩落子。

“曉組織嗎？看來那些家伙很強嘛……”

“啊……”鹿久狀不經意地開口，在他的對面，鹿丸松懈下來的腰肢緊繃起來，他瞳孔有些后怕地縮了縮，回應的話卻讓人摸不著頭腦。

“你打算如何？”鹿久繼續(xù)問道。

蟬鳴，樹葉窸窸窣窣作響，吹起了它們的風從房門的縫隙中溢出來，絲絲縷縷，如同細帶一般繞過他的脖子和肩膀，吹得蠟燭搖晃起來。

明暗交錯，光影交織，兩人俱看不清對方的臉龐。

此時無聲勝有聲。

“啪塔。”

鹿丸的心思已經隨著風飄向遠方。

“啪塔?！?/p>

得到對手的血便能詛咒對方與自己一同受傷的不死怪人。

“啪塔?！?/p>

能夠遠程制敵的財迷。

“啪塔?！?/p>

還有……還有什么……

他在腦中瘋狂汲取著情報，額角落下細細的汗珠。

“這么走好嗎？”

鹿久停下了手，他灼灼盯著鹿丸，聲音滄桑、沙啞，眼中不知道是燭光還是謀略家的精光。

鹿丸愣了愣，悶悶道，“別對別人的棋路妄加評論。”

“不是，”鹿久緊接著他的話音，復又拿起了棋子，落下，“我是在問你想怎么樣。”

鹿丸猛地抬頭，他發(fā)泄一般，將棋用三指拿起，手腕發(fā)力，近乎是用砸的，棋子碰撞棋案，聲音清脆回響。

“不過料想你也不會白白去送死吧……”鹿久仿佛沒看見他眼底的憤恨和疲憊，“作為父親，你能這樣做我很欣慰?！?/p>

“我可不想去參加兒子的葬禮……你做的不錯了，作為父親的我都感到十分自豪，頭腦聰明又有能力，是掌控木葉未來的良才啊……”

他將自己蜷縮成一團，避開燭光，避開晚風，好像這樣就可以不去在意任何事、任何人。他以為自己經歷過這些會稍微有些變化，可現在，那些影綽的光亮、煩躁的蟬鳴、有節(jié)奏感的落子聲、微涼的風，一切一切都在侵蝕他的思想，控制著身體，叫他抬起頭，逼迫他繼續(xù)走。

“阿斯瑪……”

鹿久開口，緩緩念出了一個名字，他正欲繼續(xù)說話，奈良鹿丸從黑暗中直起身來，抬起手，毫不留情地掀翻了棋案。

“你到底想說什么，這么喋喋不休，反正我是一個膽小鬼，什么忙都幫不上……”

“不——”鹿久看著他站起了身子，恍惚間發(fā)現他已經長那么高了。

父子二人對視，蠟燭早已因為鹿丸的動作被熄滅了，徒留一縷白煙，在房間里彌漫散開，一時間，月色透過門縫，在一片狼藉的地板上留下一道孤單的光，模糊地照亮了地上散落的棋子。

鹿久看著他，那雙眼睛中的厚重和清明兼并，他開口，

“都發(fā)泄出來吧?！?/p>

淚，隨即落下。

對死亡的未知恐懼、對自己無能的怨恨，被隱沒在聒噪的蟬鳴中。

夏日的夜晚，悠長延綿。

＊

日光剛剛普照大地，奈良鹿丸揉了揉眉心，他拉開房門，看到了客廳里正靜坐著喝茶的櫻。

“你來做什么？”他挑眉，心中有了猜測。

“啊，比我想的快一點呢，不愧是智商高達200的天才，”櫻放下手中的茶杯，將一個卷軸拋給他，“來給你送情報。”

“赤砂之蝎提供的？”鹿丸穩(wěn)穩(wěn)接住，并不急著打開，狹長的雙眼中一晃而過的明悟，“需要把計劃呈給五代目嗎？”

櫻一笑，她站起身，“直接告訴我就行，你現在的話，還有更重要的事吧？”

比如說……重振軍心什么的？

鹿丸沒有在意她眼中的狡黠，他側過身，讓春野櫻進入他的房間，昨夜打翻的桌案早已被他擺好，上面的棋子錯綜擺著，櫻彎著腰仔細盯著看了一會兒，而后干脆坐下。

她眼睛盯著棋盤，而后抬起頭看了眼對面端坐著看資料的鹿丸，復又低頭，“需要根據新情報再調整一下嗎？”

“啊，對手的能力有點麻煩呢，”他頓了頓，不久又勾唇一笑，將一枚棋子拿起，向后退了一步，“不過，在我的預料之內?！?/p>

“喲西，”櫻站起身，手搭在床邊時對他回眸一笑，“那么，祝你順利?！?/p>

下一秒，櫻起身輕輕一躍，跳了出去。

＊

傍晚，整裝待發(fā)的豬鹿蝶三人站在木葉村口，這回沒有五代目阻攔，鹿丸從口袋里摸出阿斯瑪的打火機，輕輕一摁，迸發(fā)出的火焰照亮了一個小范圍圓圈。

“走吧，去給阿斯瑪報仇?！?/p>

他這么說道。

“等等，”書頁翻動的聲音傳來，他們循聲看去，白發(fā)首先印入眼簾，旗木卡卡西將手中的書一合，“按照村子的規(guī)定，實行抓捕叛忍的任務至少需要一個完整的小隊，看起來，你們差了一個?！?/p>

“卡卡西老師……”鹿丸先喚了一聲來人的名字，眼中的堅毅被火光點燃，而后繼續(xù)道，“是來阻止我們的嗎？”

“啊呀啊呀，我看起來那么兇的嗎？”卡卡西笑著擺擺手，另一只手搭上了自己的腰，與他輕松動作截然不同的是唯一露出的那只眼睛中的駭人寒芒，

“復仇之戰(zhàn)的話，也加老師我一個怎么樣？根據我掌握的情報，要活捉對方并不容易呢……”

“況且，阿斯瑪也算是我的朋友，不是嗎？”

——山雨欲來風滿樓（中）【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