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浩翔“等一下哦,別動?!?/p>
他用哄個嬰孩的聲音道,說實話他的聲音是沙啞低沉的,加上“哦”這樣柔和的輕緩的聲調(diào)會顯得他像孩子。
易愜頓在那邊一動不動,身子因他靠近變得僵挺挺,隨后,看著他低頭從她的肚子起,拉起了她敞開的衣服拉鏈,直至她的衣領(lǐng)處——這是她自己都從未留意的。
嚴浩翔“這邊有窗戶,風吹進來會冷的?!?/p>
他邊說著徐徐站起身來,易愜甚至能夠看得見他兩片唇肉上清晰的紋理。
易愜“嗯!”
在逼仄的小屋里,只有一張革色行軍床,一人占著,那另一人只能干巴巴單站著。仿佛似乎是只得兩人同睡一床,像此刻這樣,一個人的背緊貼著另一個人的背。
嚴浩翔那頭窸窸窣窣地時常傳來衣料摩擦聲,聽得易愜耳根子直癱瘓,小腹里蠢動著一種無名的快樂的感覺,無恥的快樂,黏膩地向下流淌。
嚴浩翔“易愜,你有理想么?”
嚴浩翔不習慣背過身子說話,他認為這頂不禮貌,于是直截轉(zhuǎn)過身面對著易愜的背部道,那聲音像是默然已久的有了沉淀物,略顯渾濁。
易愜“我有啊?!?/p>
嚴浩翔“是什么,能跟我說說么?”
嚴浩翔笑道,說話聲在他咧開嘴的時候被上下唇擠癟出一個細小的笑音,也是憑著這個笑音,易愜才知道嚴浩翔在笑,忽然,她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用手輕輕地揉著,側(cè)過臉看,才知道是嚴浩翔一直揉著自己的肩頭,小心翼翼地朝后牽,似乎是想讓她轉(zhuǎn)過頭。
易愜“你……”
嚴浩翔“想看看你,可以嗎?”
易愜轉(zhuǎn)過頭,霎時間凝住了氣。
易愜“我有夢想呀,我有很多的夢想,我想考師范大學,做一個小學老師?!?/p>
嚴浩翔“好,希望你成為小學老師的那一天,我們還是朋友。”
易愜“還有,希望我可以和我喜歡的人結(jié)婚?!?/p>
婚姻一類的話顯得分外西雅圖,嚴浩翔的頭顱斜簽在床鋪上,似笑非笑道。
嚴浩翔“好,那我就希望你結(jié)婚的那天,我也能在場。”
躺在一張極小的搖搖欲墜的擔架床上,仿佛是同舟共濟的兩個人,一舉一動都會牽連著另個人一舉一動,不論是心跳、呼吸、神經(jīng)末梢的顫動都是同頻共振的,撲通,撲通,這座逼仄的小屋就是心室里頭滾滾沸騰地燒著人驚惶失措的千思萬緒,那千絲萬絮,一點,一斷,一點,一斷,散落了滿屋子滿地,散落了兩人的滿臉,像煙花的排泄不住地落在臉上,熱灼灼地痛。
易愜將身子貼近了嚴浩翔,那是她十六年來做過最為勇敢的事,使他都要在她跟前怔一怔。
嚴浩翔率先摟住了她的脖子,用雨中小狗哀哀的一雙眼銜住她瑟瑟發(fā)抖的臉孔,她害怕了退縮了,但他依舊摟著她,不準許她害怕、退縮,就這么讓兩人的身體蜜糖似的貼在一起難舍難分,當透明的滾燙的兩個身體碰到一起時,易愜也不再掙扎,她感到自己被填滿了。
易愜抬眸用一只眼睛悄然注視著嚴浩翔的眼睛,她渴望在他的眼睛里尋找嚴浩翔的神態(tài),卻無影無蹤,她只能在他的眼里看到她自己,她自己的神態(tài),她自己的眼睛,她的一切,都浸泡在他的眼睛,像紙面上被淚珠濡濕了的黑色字體,虬曲、皺縮、萎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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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