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翎雖然瘦些但說到底也是個男人,身量的高大讓他帶著一種無形的威壓,尤其是這種居高臨下的時候。
一個人的突然到了自己身前,謝簌黎本能性的向后靠去,卻忘了后背上的傷,硬邦邦的椅背撞的肩膀撕疼,疲憊讓腦中炸開的疼痛格外明顯,不知是不是對連翎過于信任,她甚至連手邊的劍都沒動一下。
她偏過頭閉著眼去不肯看連翎,卻沒想到這人居然立刻松開,把落在椅子上的毯子蓋在了她身上,再睜眼的時候連翎還是那番平潤如玉的樣子,仿佛剛才霸道的人不是他。
“我有辦法了,”連翎覆手而立 ,把書案前的蠟燭點燃,“我要讓戎人先動起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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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關(guān)
將軍府正廳設(shè)了案幾,布置了幾桌席面招待來客,現(xiàn)下已酒過三巡,吳振與皇都來的天使簡單寒暄后先一步離席。
唐易早就在后廳等候著,等吳振進來后把煨在火上的醒酒湯端給了他,他一介白衣雖在吳振麾下效力卻并無品階,面見天使這種事自然不需要他露面。
“如何?”唐易問道。
“皇都來的太監(jiān)能給咱們什么好臉色,仗著自己手里有圣旨作威作福,”吳振把碗“啪”的擱在桌上,面色不悅,“營中如何了?阿翎來信兒了嗎?”
往日圣旨傳達或是犒勞將士,通常都是攜旨的官員親到營中,同苦同樂。這回邊境軍吃了敗仗,圣旨中雖然并未降罪,但來宣旨的卻成了內(nèi)庭的太監(jiān),滋潤生活過慣了的內(nèi)宦自然不肯到戰(zhàn)火隨時燃起的前線去。到了落霞關(guān)就不肯再進半步,還讓吳振帶人來親自接旨。
卻不想?yún)钦耠x營就出了事,主帥前鋒均不在營中,總有再多的兵力無有領(lǐng)兵之人也是徒勞無用。
“白日的兵馬王爺帶人擋住了……”
“什么?他帶著傷上戰(zhàn)場了?謝姑娘沒攔住他嗎?”吳振剛聽了唐易的話就急切的打斷,心中萬分火急。
“大帥別心急,人沒事,”唐易無奈的瞅了瞅吳振繼續(xù)說道,“王爺來信說這事必有蹊蹺,他的意思是飛仙城的城門開不得,你我也都是此意,現(xiàn)下這情景只能靠王爺來穩(wěn)住局面了。”
吳振舒了一口氣,靠在墻上揉了揉緊縮的眉頭,試圖放平心態(tài),卻是弄得自己更加緊張,他說:“饒是他打過無數(shù)勝仗,這坐鎮(zhèn)指揮卻也是頭一次,況且他還身上有傷?!?/p>
“他不缺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才,少的只是歷練的機會,這次我們都無從插手不妨讓他放手試一試,你我都不可能護他一輩子,”唐易頓了頓,目中閃爍著的是信任與希望。
疾風猛然吹開窗子,橫掃進屋中,燭火跳動,星光乍熄,傾盆大雨如柱順著屋檐而下,唐易重新掩上了屋子里的窗子。
他站在廊下,仰著天地,不顧雨水打濕了衣袖,吳振站在了他的身側(cè),解下了披風裹在了唐易身上。
他轉(zhuǎn)頭看向吳振,眉眼含笑,抬手一指雨簾道:“大帥你看是雨,雨后換新顏,大越要與以往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