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旋又道聲謝,揭開杯盞后是八分滿的清綠,儼然是送客之意,他低頭飲了一口說:“好清新的茶葉,不知是哪處的茗茶?”
“公子千金貴體,能青垂這不知名的茶葉著實是三生有幸。”謝簌黎既不飲茶也不落座,只是擦拭著桌案。
“英雄不問出處,茗茶亦然,”白旋心思透徹怎會不明白謝簌黎所言,同她一道打著啞迷,“正所謂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看我與姑娘緣分不淺?!?/p>
謝簌黎并未抬頭,所以也不會發(fā)現(xiàn)原本溫潤的目光逐漸變得陰郁,就像豺狼發(fā)現(xiàn)了獵物,正嘗試著磨牙出爪。
她說:“承蒙公子抬愛,在下承受不起?!?/p>
話到此處白旋已然走向了她,正要伸手去夠她散落在肩頭的烏發(fā):“你好白呀?!?/p>
原本謙恭有禮的君子已然變成了貪色的惡徒,謝簌黎打掉的手冷聲道:“白公子請你自重?!?/p>
白旋似瘋魔了一般,拉扯著她的手腕,氣息撲面而來,他急切的說:“你做我的夫人吧,從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你?!?/p>
說完他又上前湊了湊:“美人含怒,如此……嬌嗔可愛?!?/p>
對這種放浪形骸的所為謝簌黎自然不會忍受,左手伸向桌下,電光火石之間薄刃露出鋒芒,映出的寒光照出她凜冽的目光。
雖然謝簌黎并無心傷人,用的也只是把無名之劍,可想躲開也必然要是慣習(xí)武功的好手,她只想將劍架在白旋脖頸上嚇?biāo)幌?,卻不想白旋居然能輕松避開。
屋中的聲響引來了一簾之隔的凌青,他拔劍出鞘指向白旋,卻被謝簌黎呵退:“出去等著?!薄?/p>
直覺告訴她白旋這個人并不如表面那般簡單,撕開偽善的他就像深不見底的潭水,她不想將旁人牽扯進來,更何況是與她朝夕相處的朋友。
“美人別生氣嘛?!彼e起了左手攤開了手中的物什,正是連翎的那只空荷包,被謝簌黎收在袖中,適才纏斗之時被白旋奪取。
看到荷包謝簌黎只覺后頸一涼,這人不是與她偶遇而是在她入脂粉鋪子時就盯上了她!
眼見謝簌黎變了臉色,白旋洋洋自得起來,他說:“未出閣的女兒家身上帶著男人的物件,這人是你的相好?還是月下私會的情郎呢?”
謝簌黎冷哼一聲,對這種挑釁她自然不以為意,薄刃換到右手已然做好再戰(zhàn)的準(zhǔn)備:“公子既知在下已身有所屬,又何必苦苦糾纏白費力氣呢?!?/p>
“誒,話不能這么說,”白旋笑道,“橫刀奪愛實非君子所謂,可我不是君子,你又未正式出嫁,一切都是說不準(zhǔn)的事,姑娘不如乖乖嫁與我,也好省了你那情郎的麻煩。”
薄刃在側(cè)謝簌黎輕瞇起了眼,在這個相對封閉的環(huán)境中,取人性命對她而言輕而易舉,可這里是大越京城最講律法禮教的地方,鋪子用的又是宸王府的鋪面,她不想沾染這份麻煩。
她說:“我真是許久都沒聽到過這么可笑的威脅了?!?/p>
長劍歸鞘,綾鞋踏著落落長風(fēng)的步子迅若雨燕一般,白旋終究只是個練過武的富家公子,遠不及謝簌黎經(jīng)年累月積攢起的經(jīng)驗,不等他做出對抗,謝簌黎已然將小扇橫在了他的咽喉處。
無刃的之器才最為可怖,就像花叢中的看似軟弱的嬌花,總能在不經(jīng)意間放出毒刺傷人于無形。
立在背后的謝簌黎身量不及白旋,卻帶著難掩的氣場,她的聲音從背后傳來:“白公子,你我相識一場本不愿如此刀劍相向,只是謝某脾氣不太好,最不喜歡受人威脅?!?/p>
她伸手奪過了荷包說:“勸公子一句好自為之,在下雖為絲蘿之身卻不是什么草木都肯依靠的,無論你是巧取豪奪也好,軟硬兼施也罷,在下都奉陪到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