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得是個多殘忍的人，才能夠答應這樣的請求。

如此荒誕的請求像是剝離了所有倫理的果實，剝開皮囊便流淌出鮮紅的汁水，現在，弟弟正親手捧著這樣的果實，試圖喂入他的嘴里。

他的“我愛你”鎮(zhèn)定平靜，只是在獨屬于丁程鑫的天空中炸裂開了火花，火花渺小如蜉蝣，但蜉蝣亦可撼大樹，他被撼得渾身溫度都仿若驟降，指尖冰冷。

我愛你。

這樣的話，怎么能隨便說出口來。

可是他幾乎是神經微微一動，就下意識地答應了，答應完以后才是真正的冰冷，從頭冰到腳，他覺得冷得厲害。

無妄之災。

許是他心底還是渴求的，他竟不知道自己對于簡亓的渴望是這么深的，他怎能......怎能因為喜愛簡亓，而這么傷害馬嘉祺？

......

馬嘉祺湊上來親吻了他。

他只注視了丁程鑫一會兒，深邃的眼眸在沉暗的車空間內像是兩顆蒙塵的星星，平靜無言，看著丁程鑫看了好一會兒，丁程鑫屏著鼻息——竟一點都想不出馬嘉祺這是在想什么。

然后弟弟就捧住了他的臉龐，湊上來，吻住他。

接吻是故事最好的句號，是封住言語最好的東西。

此時心事，莫開于口。丁程鑫閉上了眼睛。

他想著，跟馬嘉祺還有簡亓這到底是個什么緣分，才要這樣蹉跎著糾纏，只是因為他喜歡簡亓嗎。

嘉祺呢，嘉祺也是像他愛慕簡亓一樣在愛慕他嗎？

他知道這是對哥哥的依戀還是愛嗎？他是否分得清楚？

他推開了馬嘉祺，只覺得言行顛倒，他答應了跟馬嘉祺試一試，卻百感交集地推開了他，說弟弟醉了。

丁程鑫心底突然清楚了自己是個多爛的人。言行不一，他想要馬嘉祺開心，想要他過得好，卻自私得用他來替換簡亓。他得是一個多爛的人。

也許會再也得不到原諒。

愛在這個世界是最復雜的東西。

他沒有得到簡亓的愛，也拒絕不了馬嘉祺宣之于口的愛。

......

丁程鑫回到家以后，看著鏡子里面色不太好看的自己，突然扶住了自己的額頭，額頭有點微微發(fā)燙，但他也渾然不在意，用冰冷的水一而再再而三地沖刷過自己的臉龐。

稍微清醒一點后，他依舊覺得自己很可恨，馬嘉祺醉了，他興許一覺醒來以后便會忘記這些事情。

但愿他忘了。永遠不要記起來。

這一天天的，真是造孽啊。

成年人無論如何都要對自己的言行舉止負責任，這句話是沒有錯的，但是他還是希望馬嘉祺可以忘記這些事情，丁程鑫很不負責任地想著。

他應當是醉了的。

丁程鑫想起馬嘉祺給他留下的吻，綿綿密密的，像是春日的雨。

帶著一點點醇厚的酒香味，讓人一時間醉得更厲害了。

......必當是醉了，不然為什么連他自己都沒有第一時間推開馬嘉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