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三月,草長鶯飛,萬物復蘇。
這座城市中有一個非常著名的私人美術館,名字很特別,叫TimeCity。它的外觀很像童話中的歐式城堡,大門上方裝飾著獨一無二的舊城徽,門前是特列季亞科夫雕像。這個美術館的擁有者是一位歸國華僑,年輕時也曾醉心于文藝復興,如今步入花甲之年,便把今生所得全部資金全部傾注于這家美術館里。有資金,有人脈,亦有眼光,于是這家美術館一時聲名鵲起。
這一天,好天氣,陽光鋪天蓋地灑下來,暖意四生。
清晨七點,一個女孩緩步走來。
干凈,純粹,表情柔和,整個人都透出一股平和的氣質。
美術館館長站在大理石臺階之上,眼里一抹溫和的笑意,歡迎她的到來。
樂顏緩步走上臺階,在他三步之下站定,彎一彎腰,剛要行禮,只聽得面前的老人頗有興味地開了口。
館長樂小姐,您對一個穿著如此正式的老紳士,就準備只行一下普通禮節(jié)嗎?
樂顏愣了下,旋即笑了出來。
這世上最令人愉悅的事,莫過于遇到同好。話說三分,便足以清透,這是一種意境幽遠的交談方式,看似不動聲色的表面之下,有著心弦碰撞的巨大回聲。
老館長是懂得文藝的人,已過花甲的年紀,仍然好穿一身英倫紳士服,頭戴黑色禮帽,手握質感上好的拐杖,襯衫領口處一個紅色領結,渲染出一抹亮麗的色彩,好似靈動生命。周末的舞會上,亦會興致勃勃彎腰邀請員工們同他跳一支慢狐步,舞畢后送舞伴歸座,好似中世紀走出的貴族,穿越時光的古老韻律。
如此老紳士,的確值得一個Curtsey。
于是,樂顏含笑,雙手輕拎裙擺,向兩側舒展,以極其優(yōu)雅的姿態(tài)微微屈膝,低一低頭,完美行出一個宮廷屈膝禮:
樂顏您好,先生
館長笑了,緩步上前,抬起她的手,緩緩低頭,輕吻她柔軟手背,同樣回了一個宮廷禮節(jié)。
館長歡迎你,樂小姐,從今天起成為我的美術館一員
這一幕全部落入不遠處一輛黑色轎車里的人眼中
車里有四個人,清一色黑西裝,戴著耳麥保持通話,常年的職業(yè)習慣讓每個人身上都透出一股凜冽與肅殺。
樂顏從今天起到這家美術館工作,負責陪同vip客戶解說各種文藝美術品。嚴浩翔不放心,所以在這第一天派了人暗中保護,等確定了她的安全,他才不再插手。
而此時呢,車里的四位嚴家屬下顯然都有點被囧到了的感覺。
坐在副駕駛位子上的一個男人湊過去輕聲問劉耀文:
王翔……剛才那一位,你確定她是嚴少的……?
嚴浩翔從不讓樂顏出現(xiàn)在公眾場合,所以除了嚴浩翔身邊貼身的人之外,很少有人認識她。
劉耀文點一點頭:
劉耀文確定,她就是嚴少的太太
眾人一陣沉默。
忍不住同時深深感慨:我們嚴少的品味,果然與眾不同……
那么血腥暴力的男人,最貼身的女人,居然會是這樣文藝與溫和。強烈的對比,簡直殺傷人眼。
除去別的不談,嚴浩翔有一項優(yōu)點是值得肯定的,就是信守承諾。
他是擅長做決策的人,任何事,在嚴浩翔的世界里,最終的標準線只有一個:準或不準,行或不行。他決定放她出去,就一切任其決定,他不再插手。
美術館里,樂顏好似重生。過去的一切那么鮮活地跳躍進記憶里,用她學過的所有,用她懂得的所有,向每一個來訪的客人完美詮釋藝術品的生命內涵。
日升日落,這些天的日子,前所未有的沉醉。
下午四點,樂顏準時結束一天的工作。
走出美術館,緩緩走在通往家里的路上,她忽然想念起嚴浩翔來。
好幾天沒見到他了。
嚴浩翔很忙,他一忙起來她就很難見到他。也不知他在世界的哪個角落,茫茫然就有一種失了他下落的感覺。
她忽然停下了回家的腳步。
她想見他。
這個世界上,是有一些女子,愛一個人可以愛到目空一切的地步。
寧可即刻盲了,不要再看見其他的人。
嚴氏總部。
氣勢恢宏的摩天高樓,如夢魘般直聳云端,黑與白的相間之色,顏色與空間的關系被發(fā)揮到極致。置身其中,光感好似來自末世,不留神就墮入魔道,建筑上神秘主義之濫觴至此高超。
嚴氏頂樓,總部辦公室。門外站著兩排人,清一色的黑西裝,神色凜然。
辦公室里此時有兩個人。一個年長者,一個年少人。一個站,一個跪。
跪著的那個少年人眼中有驚恐,拉著年長者的手,祈求道:
“李叔,你要救我……”
年長者閉上眼睛。
許久,才嘆出一句:“王翔,你求我沒用?!瓫Q定你生死的人,是嚴少?!?/p>
少年人還想求下去,只聽得辦公室的大門忽然被人打開,門外響起恭敬一致地鞠躬聲。
李叔立刻轉身,九十度標準的深度鞠躬禮,恭敬敬聲:“嚴少?!?/p>
王翔驚懼抬頭,終于看見這一個,即將決定他生死的男人。
那么驚艷。
如此醒目,肅殺聲色中,他凜冽眉骨一時隱一時現(xiàn),淡色的唇,弧線完美,漂亮艷麗的臉,輕輕便勾人欲望。
原來,這就是嚴浩翔。
李叔急急道:“嚴少,請您饒他一次,我……”
嚴浩翔緩步步入室內空間,姿態(tài)華麗,與站著的李叔擦身而過,目光絲毫沒有停留在他身上。
李叔被他周身透出的冷色氣質懾住,一時住了口。下一秒,只聽得俊美的男人終于開了口。
嚴浩翔李叔
嚴浩翔微微抬眼,眼風一掃:
嚴浩翔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