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陽想了想,往冷竹軒走去。冷竹軒位于公主府的西南角,離她的院子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她覺得這冷竹二字十分襯舒望的氣質,就賞了他作為居所。
景陽推門之時,舒望就已經(jīng)醒了,武力練就的耳聰目明,讓他在夜里都十分警覺。
“公主睡不著嗎?”
“是啊!”景陽沒想到他醒得這么快,當下有些心虛,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繼續(xù)向他走去。
舒望只好下床點亮蠟燭,屋中有了燭光,他才看清楚她竟然是光腳走過來的。“這夜里氣溫尚低,不穿鞋襪容易受涼?!?/p>
景陽低下頭,眼神有些許迷茫,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出來沒有穿鞋。
“今晚我想和你睡。”
“不可?!笔嫱m不是大家子弟,但基本的禮儀廉恥是懂的。白日里昭陽公主說起閨中之事可以說是毫不掩飾也毫不在意,晚上景陽公主又突然偷入他房里說想和他睡,這皇家公主莫非都是這么不拘小節(jié)的?
而景陽覺得,這人本來就是帶回來做駙馬的,皇兄不召見她,過兩日她便親自入宮親自去求。既是未婚夫妻,這同床共枕本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不需要扭捏。
只是裸足而來,這腳掌心定然沾了臟污,她素來愛潔,不肯就這樣上到床上去。“我得先洗腳!”不等舒望有所反應,就聽見她“咚咚咚”跑到內(nèi)室的浴池邊。
這覺自是睡不成了,舒望披上外袍跟著走到了浴池。
景陽的腳泡在潔凈的池水里,從水中倒影中看到她與舒望的影子。這夜她有些多愁善感,覺也不肯睡了,就想找人說話。
“你家中有哥哥姐姐嗎?”景陽一直低著頭,聲音悶悶的。
“家中僅有一位兄長!”舒望見她僅著里衣,不僅沒有穿鞋,外面也不曾罩一件保暖的衣物,轉身步進內(nèi)室取來一件披風替她披上。
她將披風攏得更緊了些,繼續(xù)道,“你兄長對你好嗎?”
舒望沒有回答,景陽久等不來下文,回過頭去看他。
“兄長他待人和善,以前就一直對我說我可以自由選擇想要走的路,該盡的孝道該背的責任都有他扛著?!?/p>
不知道為什么,舒望回憶起兄長的時候,言語間多了絲悲傷的味道,而他在與景陽對視之時眼神轉而深沉,像一汪深井,表面平靜,底下藏著看不見的急流暗涌。
“那他是位好哥哥!”景陽將頭轉向水面,松開披風,改用雙手抱緊膝蓋,下頜墊在膝蓋上,那模樣怎么看怎么可憐!
“我哥哥也對我很好的,只是那是以前了?!贝藭r的景陽周身帶著幾分孩子氣,只說了這一句就不肯再說了。
“夜很深了,公主該去睡覺了。”見她再不言語,舒望打算結束這一場對話。
“今晚我想挨著你睡?!?/p>
景陽夜里被噩夢驚醒后,內(nèi)心都會變得異常脆弱,和對著外人冷漠威嚴的模樣大相徑庭。舒望不禁懷疑,莫非這位公主本來就是這幅性子,人前的公主之尊才是她裝出來掩人耳目的。
此刻的景陽像一只楚楚可憐的小鹿直直得盯著他,“我已經(jīng)很久沒睡過好覺了,一閉上眼就夢到恐怖的場景,很快就又醒來了?!?/p>
“你是我親選的駙馬,夫妻之間本就要睡一起的?!?/p>
景陽接連說了好幾句,舒望都沒有松動的跡象?!罢殃柟髡f了,陛下未下明旨,算不得夫妻?!?/p>
“我保證只乖乖挨著你睡,一定不對你做越矩的事?!?/p>
景陽為何突然轉變了態(tài)度?那是因為景陽在回京后的相處了解中逐漸了悟,跟舒望來硬的,他定會做出大不了一死的架勢。只能轉變路線,以退為進,瞅準時機慢慢攻破。
她很久沒有這樣親近一個人了,晉陽城里見到他拼死回護江辛夷,就希望也能有個人能夠死心塌地得護著她。
“公主去床上睡吧!”
“那你呢?”
舒望嘆了口氣,“我睡地上。”
景陽還想再說什么,看著他取來被褥鋪在地上,心知再說什么都是無用了。
“我沒有穿鞋,你先抱我過去。”景陽微微揚起頭,伸出雙手。舒望走過來抱起她,將她輕輕放在床上。他身上有榆木的香氣,極輕極淡,絲絲繞繞地傳入鼻間。
“睡吧!公主?!?/p>
“嗯!”她喜歡這樣的溫柔,也喜歡他身上的味道,最后在床鋪中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慢慢合上了眼。
夜深以后,迷迷糊糊間,舒望覺得一股暖和的氣息在一點一點靠近他,睜開眼睛看清楚是誰后,不由深深吸了口氣。景陽生怕被他推開,在他睜眼的那一刻一把抱住他的胳膊。
“我保證只挨著你睡,什么事情都不會做?!?/p>
無賴行徑!
舒望在沉沉的黑夜里再次深吸了口氣,良久,他不再試圖推開她。微微抬起半邊身子去夠床上的錦被,拽住錦被的一角隨即利落抽出蓋在景陽身上。
“公主若有不當舉止,就勿怪舒望將公主扔到屋外同春風共寢了?!?/p>
景陽知道舒望不怕她,也從不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