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朝語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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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因《驚鴻舞》,被晉封為從三品婕妤,其原因只怕是因為那個令玄凌魂牽夢縈的人。
在乾元十三年七月下旬時,蘊蓉因懷有雙胎,被玄凌晉封為正三品貴嬪,封號保留。待回紫奧城后,居永昌宮燕禧殿。
玄凌本意將其進為從二品昭媛,被皇后以“敏貴嬪根基尚淺,若是封昭媛,怕是難以服眾”為由搪塞過去。他這才作罷,不過也送些稀奇物件兒來彌補。
蘊蓉懷有‘萬世永昌’的玉璧,又是雙胎,再加上性子頗合玄凌的意,無論哪一處,都再說他們無比的契合。
懷著身孕本就嗜睡的蘊蓉,正趕上如今夏日炎炎,她向皇后晨昏定省后,便回霽月堂休息。這一覺睡得香甜,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在身邊低聲啜泣。
許是睡得久了的緣故,她的頭隱隱作痛,勉強睜眼,卻見甄嬛帶著安選侍過來,神情焦急萬分。安選侍嗚咽抽泣,眼睛腫得跟桃子一樣,手中的絹子全被眼淚濡濕了,大不似往日模樣。
蘊蓉緩緩起身,問旁邊的甄嬛說:“這是怎么了?”
原來玄凌在西南用兵,松陽縣令耿文慶奉旨運送銀糧,誰知半路遇上了敵軍的一股流兵,軍糧被劫走,耿文慶臨陣脫逃還帶走了不少銀餉。
玄凌龍顏震怒,耿文慶自是被判了斬立決,連帶著松陽縣的縣丞、主簿一同下了牢獄,生死懸于玄凌一念之間。
蘊蓉聽甄嬛道明事情原委,事情頗不以為然,不去找表姐,找她作甚?若是甄嬛有事,她還可以勉強幫一幫,但她安陵容又算得了什么。
雖這么想,但她面上染上了愁容,聽安選侍掩面道:“耿文慶臨陣脫逃便罷了,如今判斬立決也是罪有應得,可是連累爹爹也備受牽連。這還不算,恐怕皇上一怒之下不僅有抄家大禍,爹爹也是性命難保。爹爹一向謹小慎微、為人只求自保,實在是不敢牽涉到耿文慶的事情中去的?!?/p>
甄嬛忙安慰道:“事情還未有定論,你先別急著哭。想想辦法要緊?!?/p>
安選侍聞言眉頭皺成了一團,眼淚汪汪說:“軍情本是大事,爹爹偏偏牽連在這事上頭,恐怕兇多吉少。陵容人微言輕,哪里能有什么辦法?!?/p>
蘊蓉知道安陵容是想她和甄嬛去向玄凌求情,但她偏偏就不想幫。她于是蹙眉道:“不是我不幫你,我就算是有心也無力。這牽扯著政事,后宮嬪妃一律不許干政,你是知道的?!?/p>
安選侍見兩人都無法,不由得哭出聲來。
蘊蓉心生一計,拉起甄嬛和安陵容的手說:“惟今之計,只能先去求表姐了?!?/p>
安選侍忙止了哭,臉上露出一絲企盼之色,感激的點了點頭。
之后甄嬛和安選侍去了皇后的光風霽月殿,蘊蓉想要陪著,只不過被趕來的瓊脂止住了。兩人雖心系安比槐的事情,但也知道蘊蓉懷著身子不宜操勞,于是就讓她在霽月堂呆著,由她們去便可。
次日,蘊蓉得知甄嬛利用華妃為安選侍的父親安比槐講了一些就事論事的道理,玄凌聽后果然重審安比槐牽涉運送軍糧一案。
隨后甄嬛有意讓安選侍爭寵,穩(wěn)固她和蘊蓉的根基。一展歌喉的安選侍引起了玄凌的注意,侍寢后冊封從六品美人。
安美人的承寵在后宮諸人眼中看來更像是第二個妙音娘子,出身不高,容貌清麗,以歌喉獲寵。然而安選侍溫順靜默,不僅事上柔順,對待諸妃亦謹婉,并無半分昔日妙音娘子的驕矜。不僅皇后對她滿意,連玄凌也贊其和順謙畏。
更因此玄凌命人將安美人的居室遷居到翻月湖邊的精致樓閣“繁英閣”中,份例的宮女內監(jiān)自不必說,連賞賜亦是隔三差五就下來,十分豐厚。
自從安美人得寵,她的動人歌聲勾起了玄凌對歌舞的熱愛,于是夜宴狂歡便常常在行宮內舉行,而宴會之后亦歇在安美人的繁英閣。
是夜,宮中如常舉行夜宴。王公貴胄皆攜了眷屬而來,觥籌交錯,山呼萬歲。皇后與華妃分坐玄凌身側,蘊蓉、甄嬛與安美人相對而坐陪在下手。
看著眾人紙醉金迷的樣子,心里不免厭煩,幸而接著喝安胎藥的名義出來。蘊蓉在席間并未看到玄清,于是抱著試試能不能遇上的態(tài)度,獨自一人走到桐花高臺。臺名桐花,供人登高遠望,以候四時。取其“桐花萬里路,連朝語不息”之意。
梧桐,是最貞節(jié)恩愛的樹木。
清冷月光下見臺角有小小繁茂白花盛放,藤蔓青碧葳蕤,蜿蜒可愛。不由心生憐愛,小心翼翼伸手撫摸。忽而一個清朗聲音徐徐來自身后:“敏貴嬪看倦了名貴的花,難道肯為這朵不知是什么的花而駐足嗎?”
蘊蓉見如此熟悉的聲音,不用想也知道是何人,手里的花也隨之碾碎。她本就不是一個容易起憐愛之人,若不是這花不曾見過,才不會這般失態(tài)。她輕哼一聲:“清河王似乎很閑?怎么每次都能遇見你!”
雖說她打著碰一碰個的心態(tài),但沒想到真遇上了。心底埋怨自己,怎么懷個身孕把理性全都給忘了。
玄清含笑看蘊蓉:“小王也是好奇,莫不是敏貴嬪跟蹤小王?”
蘊蓉似是發(fā)覺玄清的臉皮有些厚,氣笑道:“從前清河王是何等頑皮性子,沒想到今時今日倒越發(fā)長進了。本宮看京城皆說你是閨閣女子的夢中人,看來也不屬實,實在有愧這美名。”
他啞然失笑,金冠上翅須點點晃動如波光,繼而肅然,說:“美名與否,不過是頭銜罷了。若是這所謂的美名,能讓清有一心人可以相伴,不求嬌妻美妾如云。”
蘊蓉倒不想玄清會同說這樣的話,好像兩人的關心并沒有很近吧。對玄清的說辭,她根本不信,一生一世一雙人,那都是空談。誰能保證幾年后,男子待你如初呢?
“清河王果然不似尋常人?!?/p>
對于蘊蓉淡淡的嘲諷,玄清便知她是不信的,不過也是能想得出來,她為何不信。身份處境,亦或者是...不相信真的有人做到。
她的心防很深吶!
只聽玄清說:“娘娘不信清所言?清私以為若多娶妻妾只會使其相爭,若真心對待一人必定要不使其傷心。清的心很小,小到只能容下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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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