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我捂著傷口起身,正見男子丟下屋外烤火的三個隨從,拿著酒囊進了屋后,就坐在桌前一言不發(fā)地喝悶酒。
我望了一眼窗外,夜色濃重,糟了,我這是睡了好幾個時辰
于是,趕緊起身準備出門,卻在走至門口時,男子突然開口說話:
“都這么晚了,你覺得你現(xiàn)在去找有用嗎?”
聞言我的腳步一頓:“什么意思?”
男子睨了我一眼,繼續(xù)飲了一口酒:“我的人在江邊看到朝廷帶人下來了,不過他們什么也沒找到?!?/p>
沒找到?這么說李長歌并沒有被抓住,而且沒有消息也許是好消息,她若是沒事,定是去了幽州。
男子見我改步走到桌前:“怎么,放棄了?”
“既然朝廷的人都找過了,我何必要做那無用功?”
男子點點頭:“倒是孺子可教”
我怒:“你…”
卻是不經(jīng)意間看見他別在腰間的那把短刃
我現(xiàn)在受了傷,硬搶恐怕機會不大,而此人正在喝酒,若是我……
想著我故作伸手去撥桌上的那盞油燈,然后假裝不小心的一揮,直接撞到了男人手中的酒囊
果不其然,這突然其來的一下他沒反應過來,酒水便撒了他一身
男子當下站起身:“你…”
“抱歉,我沒注意?!?/p>
隨后我伸手指了指他身前的酒漬:“要不先換一件吧。”
男子無奈,將酒囊擱置桌上,望著我不為所動。
“你看著我干嘛?”
男子蹙眉:“難不成你要看我換衣服?”
我故作鎮(zhèn)定:“大家都是男人,你怕什么?”
男子沒再說話,走到一扇屏風后
不一會兒便見他將外袍搭在了屏風上,
我心頭暗喜,當然不是那件外袍,而是那柄短刃。
我悄悄上前,就在我快觸碰到那柄短刃時,卻沒想到這件外袍帶著短刃往屏風內(nèi)滑下。
情急之中我一把抓住外袍,準備豁出去硬搶,
只見男子已經(jīng)從屏風后走出,他看著我故意揶揄:
“我倒是沒想到堂堂男子漢竟會有如此嗜好。不過,你要是直接說出來,我倒是不介意送你?!?/p>
我一怔,此時他換下的外袍還被我抓在手中,我扯過一看,短刃已經(jīng)不在了。
我一把丟下那件衣服,原來男子已將短刃握在手中。
接著便要去搶,男子將其舉高:
“我救了你,你就是這么報答你的恩人的?”
“說吧,你有什么條件才肯將短刃給我?”
“你這么在意這個,難道它對你有什么特殊的意義么?
我的神色微微發(fā)緊,不過一瞬便抹去了:
“你誤會了,我只是覺得此刃造型獨特罷了。”
“哦,是嗎?”
“自然是?!?/p>
男子把玩著短刃:“你若是有本事能從我手中拿到它,我就給你?!?/p>
我眼眸一抬,接著伸手去搶,奈何男子將其舉的很高,我壓根夠不著,若不是我受傷,豈會這般難堪
我摞起衣袖,可是沒一會,胸前那處傷口痛的緊,剛垂下手便被男子抓住了手腕
男子盯著那塊鳶尾印記,只覺眼熟無比,竟一時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我一怔連忙抽回了手:“你干什么?”
男子轉(zhuǎn)著短刃:“怎么這是準備放棄了?”
“總有一天,我會把它拿回來的。但你先告訴我你叫什么,你要是去哪兒,日后我也好尋你?!?/p>
男子將短刃掛于腰間:“告訴你名字可以,不過先得陪我喝酒,但是酒你不能白喝?!?img src='//piccn.ihuaben.com/pic/chapter/202205/2815/1653723765026-Xjn366IzM8_2278-1280.jpeg?x-oss-process=image/resize,w_640' />
“要我陪你喝酒,酒又不給我,你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男子輕笑:“我說是不能白喝,可沒不讓你喝?!?/p>
待會把他灌醉,再拿短刃也許是好機會。
想到此處,我取出幾枚碎銀:“我跟你買總行了吧?!?/p>
“你做什么事都拿錢解決嗎?”
“?。俊?/p>
“我說過我不缺錢,不如我們做個交換,你回答我的問題,如何?”
繞了半天原來這人就是想探我的底細,才故意如此的。
我想了想,于是將計就計:“來而不往非禮也,那我們就做個游戲,你敢嗎?”
男子將另一個酒囊扔給我:“沒有我不敢的游戲?!?/p>
我接過酒囊:“我們互相問對方一個問題,答不上來著,罰酒一大口。”
男子答的干脆:“好。”
我接過,輕輕飲了一口...“你問吧?!?/p>
“你肩上的箭傷,是為了那東宮小子?”
“嗯”
“他是你什么人?”
我有些不確定:“算是…朋友吧?!?/p>
我晃了晃酒囊:“如今酒也陪你喝了,閣下該如何稱呼?”
“姓秦,單字一個準,你可以叫我阿準,你呢?”
“阿九”,我頓了頓,“阿準,你是哪里人?”
“我是中原人,出生在塞外?!?/p>
“那你家在……”
沒等我說完,秦準打斷了我的問題:“這是另外的問題,接下來,阿九欲往何處?”
我想著延利要我去幽州,上次聽見李長歌對阿竇說要去幽州,于是我答道:“去尋人?!薄澳情w下又欲往何處?”
他答:“北方,”接著問我道:“尋完人之后做什么?”
我飲了一大口酒,沒有說話。抬頭看著秦準道:“去北方做什么?”
“做一筆很大的生意?!闭f完他仰頭飲了一大口酒。
我看著他的舉動不解:“既然都回了,為何還要飲酒?”
“因為接下來你一定會問我,做什么生意,我答不上來?!?/p>
“好,最后一個問題,阿準,可是真的阿準?”
“那阿九,可是真的阿九?”他湊上前看著我的眼睛道。
此時,我們心照不宣的舉起酒囊碰了一下,仰頭又飲了一大口。
你來我往,這是我第一次飲了很多酒,也是第一次與人說了很多話。
我看著秦準的睡顏,從來沒想過,有生之年,會跟別人喝著酒聊著天,這對我來說是奢望。
眼眸再次瞥向他的腰間,只見他的手正按在短刃上,我伸手去抽,奈何被他按的很緊,
沒想到,這人連睡覺都如此謹慎
無奈間我拿下床塌上的毯子輕輕地蓋到他的身上,趁著月色,去往幽州。
……
翌日天亮,秦準自屋內(nèi)走出,他的三個手下便上前行禮:“特勤”。
他抬眸道:“啟程吧?!?/p>
亞羅伸頭朝屋內(nèi)張望:“哎,那小子呢?”
阿詩勒隼看向遠處:“走了?!?/p>
亞羅不解:“走了?怎么不打聲招呼他就走了?”
阿詩勒隼像是想起了什么:“亞羅,你傳信給穆金,讓他暗中去查,草原上可有叫“鳶”的人,還有,務必讓他親自去辦?!?
亞羅雖然奇怪但覺得特勤叫他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便俯身領命。
阿詩勒隼轉(zhuǎn)頭:“蘇伊舍,派斥候回鷹師,”拿出一封信和一個卷軸,示意信道:“讓他們準備好這些在幽州城外等我,”接著示意卷軸道:“還有,把這個交給大可汗?!?/p>
蘇伊舍接過:“特勤放心”,便騎著馬走了。
亞羅問道:“哎,特勤,咱們?nèi)チ擞闹菀趺崔k呀?”
阿詩勒隼胸有成竹:“我這不是已經(jīng)叫蘇伊舍,去準備問路石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