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商在道觀每日辰時起,亥時休,跟著霧舒每日打坐,習字,念書,日子平淡而充實,她終于不用擔心,每日要被催命一樣的學習,不用擔心阿母拿堂姊與自己比較,不用擔心不知道何時會落下棍子
霧舒不喜拘束,自然也不會約束少商,只要學完了,允許她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知道她喜歡研究這些機關一類的的精巧玩意兒,特意給她搜羅了許多有意思的小東西,任她擺弄
是夜,霧舒獨自一人離了道觀,來到程府門前,剛想著要進去,到底忍不住嘆了一聲
程府門前傳來三聲輕響,門房打開一看赫然發(fā)現(xiàn),這竟是帶走四娘子的那位仙長,不敢怠慢立刻引著去見了程始夫婦
此刻廳中,程家老小皆在就連程家那位老夫人也在廳中,她一看見霧舒就趕緊上前詢問
程老夫人可是那位仙長,哎呦呦!真是仙家手段呀!我那孫女可還合仙長旳意,只盼她能讓仙長少操些心,還望仙長見諒,那孩子沒什么教養(yǎng),又性情頑劣,實在是我這些孫輩里最不省心的了
霧舒打量了這位程家的老夫人,并不理睬,只看向程始夫婦
霧舒二位我有些話,想聊聊,不知可有空閑
……
……
程家其他人都被擋在了屋外,霧舒端坐于程始夫婦對面,三人之間有一股微妙的氛圍,程始想開口問問少商情況,又礙于蕭元漪的面子不好開口,蕭元漪雖有心想問,但又不想落于下風
廳內燈火通明,霧舒拿起茶盞,打量了一下這對夫婦,男的粗中有細,能被封為曲陵候其中八成是軍功扎實,兩成是關系交際,要知道這世上多的是人,一輩子也混不上個勛爵,可程家往上數(shù),沒幾個有能耐的,偏偏程始混出來了,說他沒腦子的,騙鬼都不信
女的殺伐果斷,人人都知道她是二嫁,可是人人都說那是程始的福氣,也只有程老夫人那個沒眼光的才會嫌棄,一個女子能在沙場廝殺,又能管理內宅子女,人情世故不落人后,實在是個賢妻
夫婦二人也說的上是天造地設的一雙,三個兒子也稱的上是有為青年了,怎么在女兒的事上就這么……
霧舒曲陵候不用擔心,少商一切都好,吃的下睡得香,每日在道觀習字溫書,打坐修行,也算的上自得其樂了
程始好好好,多謝仙長照顧
蕭元漪仙長抬愛了,少商性情桀驁,怕是讓仙長頭疼了吧!不如……
霧舒夫人稍等
霧舒止住了蕭元漪的話
霧舒夫人,我實在是難以理解你對你的女兒,為什么有這么大的偏見呢?
霧舒在我看來少商秉性善良,聰慧,于機巧一道有很大的天賦,假以時日定能有所作為
霧舒可在您看來,她性情桀驁,不通禮儀,不夠柔順
蕭元漪沒做聲,程始看著夫人這般,忍不住想替她辯解
程始元漪也是為了少商好的,只是方法有些激進了
霧舒冷臉
霧舒她的方法可不是激進了
霧舒她那不是在教導自己的女兒,而是在練兵!
蕭元漪一聲不吭,程始卻好似恍然大悟般
霧舒先立威打壓,然后不斷訓誡,按照規(guī)矩調教幾日,說不定,你就能看見一個唯父母之命是從,不敢反抗的乖巧女娘了
霧舒大概是發(fā)現(xiàn)少商不肯老實聽話,就故意抬一貶一,好讓少商明白,什么樣的女兒才是值得她愛的,特意的疼愛程姎,也更能體現(xiàn)她的容人之量
霧舒不得不說夫人真的是好手段!好高明!
蕭元漪面色更加難看,程始連辯解的話,也說不出了
蕭元漪少商已經(jīng)長大,若不如此,她將來如何嫁人,料理后院之事
蕭元漪她如此乖張,將來豈不惹下塌天大禍
霧舒冷笑一聲
霧舒呵!夫人真是想的長遠啊!
霧舒且不說少商還未及笄,就是她已然及笄,程家兩位女娘,也是程姎先出閣,夫人到底急什么呢?
霧舒還是程家連個女娘的口糧也出不起了,著急嫁出去省口飯吃嗎?
蕭元漪氣急了,又不敢指著霧舒的鼻子罵,只能喘著氣,瞪著她,程始撫著她的背,為她平復心情
霧舒夫人若是第一次為人母,到也能理解,可夫人育有三子,不說都是人中龍鳳,倒也看的過去,說明夫人也能稱的上教子有方,可偏就對女兒如此刻薄,若說夫人重男輕女,夫人自己就是女子,難道還不知道這世道對女子的苛責嗎?
霧舒女子這一生,最輕松的無非就是出嫁之前的日子,可少商之前過的是什么日子?好不容易盼的父母歸來,等來的都是些什么呢?
霧舒索性從今以后,少商由我教導,我會讓她讀書明禮,教她謙虛謹慎
霧舒還請夫人,莫在過問!
霧舒起身就走,程始伸手想攔住可一陣清風過去,再沒有了霧舒的身影
程始嘆了口氣
程始夫人,你明明也擔心少商,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蕭元漪我咄咄逼人?分明是她欺人太甚!
程始夫人生氣究竟是因為她戳穿了夫人的打算,還是因為她說的那些話?
蕭元漪將軍?!
程始唉……若當年咱們把孩子都帶走了就好了,這些年咱們在外廝殺,總以為阿母能看在銀錢的份上,待少商好些,可忘了葛氏那個害人精……
蕭元漪邊關也不是什么安穩(wěn)之地
程始可萋萋不也平安長大了嗎?
程始我算是明白了,這位霧舒道長法力高深莫測,少商能學一二,也算受益無窮了
蕭元漪你不怕她得了本事,闖的禍更大嗎?
程始夫人?。∩偕瘫陨屏?,得仙長教導更會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咱們已經(jīng)管束不了了,就不用多過問,如今只盼,她能?;丶襾砜纯戳?/p>
蕭元漪沒在出聲,只是看著屋外,她大概明白,她的女兒,再不會對自己有什么孺慕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