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已經(jīng)天色大亮,洞口有光照射進來,昊辰微微動了動酸痛的胳膊,睡在他懷里的人因著他的動作被打擾,睜開惺忪朦朧的睡眼,緩緩坐直身子。
綺玄什么時辰了?
她還有些發(fā)懵,剛剛睡醒的緣故整個人都呆呆的,一時間沒想起昨天發(fā)生的事。
昊辰?jīng)]理她,皺著眉頭活動活動麻木的手臂,他猶自起身緩步走向洞外,算算時間再看禁制的強弱,估摸著要想離開這里最少還要一天才行。
身后突然傳來綺玄的聲音,昊辰回頭看去,她已經(jīng)像個跟屁蟲一樣跟了過來,揉著眼睛,喃喃問著。
綺玄你怎么不理人呀?
昊辰休息好了就自己去找吃的。
昊辰答非所問,不顧她在身后抱怨自己虐待病人,徑直朝著林子走去,一身白袍隨著邁步的弧度時起時落。
綺玄嗤笑一聲,似乎看透了昊辰的冷血,對著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不就是自己找吃的嗎,還能難倒她不成!
綺玄賭氣似的故意和昊辰走相反的方向,也進了林子,此時才忽然憶起昨夜昊辰替她療傷,還幫她取暖,給她哼曲兒,雖然后倆個要求都是被她強迫的,但昨天的昊辰算得上溫柔,至于現(xiàn)在為何對她如此冷漠,想來是因為看她已無大礙,而且昨天刁難了他的關(guān)系。想到這,綺玄心里舒服了很多,決定不在計較,漫無目的的在附近走了一圈,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不免覺得糟心。現(xiàn)在是老天爺都和她作對不成,昊辰欺負她,不給她找吃的,現(xiàn)在就連吃的也欺負她,空蕩蕩的五臟廟都不知叫喚了多少次,腳都走疼了,硬是什么能吃的都沒有,這么大一片林子連棵果樹也找不到,等她出去了,非把這里種滿桃樹、蘋果樹、梨子樹不可!
在心里牢騷了半天,綺玄越來越餓,無力的蹲在地上為自己節(jié)省一些力氣也沒有,而且她也不敢走太遠,長蛇還在禁制里,萬一碰上就死定了,所以她只能在附近轉(zhuǎn)轉(zhuǎn),現(xiàn)在沒了力氣,只能等天上掉餡餅嘍。
綺玄吼…好餓啊。
說到天上掉餡餅,餡餅是沒來,到等來了昊辰,只見他還是往日冷冰冰的模樣,有條不紊的朝這邊走來,手里多了一只兔子,來到她跟前時,一句話也沒說直接把兔子扔在地上,低頭看到自己手上有血,嫌棄的皺了皺眉頭,施展了一個小法術(shù)把血跡弄干凈。
綺玄給我的?
綺玄雙目放光,想著終于不用餓肚子了,還算昊辰他沒那么狠心,可是等她耐心聽完昊辰的話以后,恨不得立刻沖上去掐死他。
昊辰把皮扒了,烤給我吃。
綺玄什么?!
綺玄讓我干活,你吃現(xiàn)成的,好歹我也是傷員,你就不能照顧照顧我嗎?
昊辰昨晚讓你枕著我睡了一夜,沒把你扔到外面,已經(jīng)格外照顧,你還想如何?
綺玄……小氣鬼。
綺玄小聲嘀咕,也沒敢讓他聽見,不過仔細想想,拒人于千里最討厭別人親近的昊辰,能讓自己睡在他懷里整整一夜,簡直比登天還不容易,確實算得上照顧她了。所謂識時務(wù)者為俊杰,何況現(xiàn)在這里這么危險,萬一長蛇出來還得指望昊辰護她,所以絕對不能惹了這祖宗。所以她只好認(rèn)命一般揉了揉餓扁的肚子,一把抓起地上的兔子,有氣無力的走到一邊,拾些樹枝。
見她不情不愿卻也算識相,昊辰微不可見的揚起了唇角,真如大爺一般找了個可以坐下歇腳的地方,等她把木柴架起來。
昊辰動作快點。
綺玄是,師兄。
嘴上恭敬,但綺玄豈是那種里表如一的人,背地里嘰里咕嚕的親切問候了他好幾次,慢吞吞的把拾到的樹枝放好,便開始盯著兔子發(fā)呆。
她表情有些驚恐,手足無措的看著兔子足足有半盞茶的功夫,昊辰挑眉看她一動不動,還以為她被施了定身術(shù)。
昊辰動手啊。
綺玄我…不敢。
雖說兔子已經(jīng)一命嗚呼了,可扒皮這么殘忍的事情她怎么敢做,以前她連雞都沒殺過,更別說給兔子扒皮了,尤其死掉的兔子一對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她嚇得更不敢上手碰了。
很少有女兒家會干這種活計,昊辰怎么會不知道,無非逗逗她罷了,見她縮在一邊遲遲未動,昊辰指尖一挑兔子直直奔著他飛過去懸浮在空中,又看他手指來回揮了幾下,兔子的皮毛很快就蛻了下來,只剩下光溜溜的身體。
處理好以后,昊辰再次抬手一揮,將兔子送到綺玄眼前,輕輕松松施展出火咒點燃樹枝,隨即示意綺玄把兔子穿在一根長樹枝上烤。
綺玄不是吧,這也要我來?
昊辰不然呢,我胳膊疼,動不了。
昊辰揉著左邊臂膀,風(fēng)清月白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用意,但綺玄知道他言外之意就是說,是她壓痛了他的手,所以理應(yīng)伺候他吃喝。
綺玄是不知道被人壓著胳膊睡一晚有多難受,不過想必那滋味也不好受,看在他昨晚還算有人情味兒的份上,綺玄不跟他計較,乖乖拿了一根樹枝把兔子架起來放在火上燒烤。
昊辰再次低頭淺笑,那雙少有會帶著暖意的冷漠眼眸,眸底透著些許玩味。
綺玄沒注意到他的神情,認(rèn)真的盯著兔子左右翻面,看著兔子一點一點被火烤的外焦里嫩,滋滋油水止不住的往外溢,本就空蕩蕩的肚子,更加抗議不休,惹得她不停吞咽口水。
畢竟是生肉烤起來非常耗時,而且手法也有講究,未能及時翻面的地方就會烤焦,這一套下來綺玄覺得自己已經(jīng)快要餓死了,終于在她翻白眼之前這只兔子散發(fā)出了濃郁的烤肉味。
綺玄太好了,終于熟了,師兄可以吃了。
綺玄將兔子遞給昊辰,他淡淡掃了一眼接過烤兔,撕下一只兔腿咬上一口在嘴里細細咀嚼。
綺玄看著他吃,嘴巴里分泌出更多的唾液,大口大口的咽口水,眼睛里發(fā)著饑餓的光,期待昊辰把烤兔再拿給她。
可是昊辰并沒有看她,自己細嚼慢咽的吃著,無視綺玄炙熱的目光。
她見昊辰一個人吃獨食。完全沒有打算分給自己,不免在心里生悶氣,早知道就不把一整只都給他了,真的好香啊,好饞啊,好餓?。?!
綺玄師兄……給我吃一口好不好?
昊辰不是說了,自己找。
綺玄我沒有找到嘛,看在我?guī)湍憧臼斓姆萆?。分我一口,就一口?/p>
看她為了吃的如此卑微,昊辰忍俊不禁,笑了一下后把手里的少了一只腿的兔子都遞給她,故意有些刻薄道。
昊辰別多吃。
綺玄嗯!謝謝師兄~
綺玄美滋滋的來到昊辰身邊,捧著兔子在他身側(cè)蹲下來,舔了舔嘴唇,像是做什么準(zhǔn)備一般,猛地把嘴巴張到最大,一口就叼下來拳頭那么大的肉來。
昊辰面色有些怪異的看著她,手里的兔腿突然就不香了,天上人間還從未見過女子有如此殘暴的吃相,已經(jīng)不能用難看來形容簡直變態(tài)。
綺玄狼吞虎咽的匆匆把嘴里的肉咽下,有些戀戀不舍的吧唧吧唧小嘴,很明顯這一口根本吃不飽。
綺玄……師兄,我可不可以再來一口?
昊辰若有似無的勾起嘴角,無奈的搖了搖頭,思索了片刻,對她擺了擺手。
昊辰你都吃了吧,都烤焦了,肉也難吃,實在難以下咽,我沒胃口了。
綺玄哦。
不吃拉倒,有的吃就不錯了,還嫌棄這嫌棄那的,這么會挑刺怎么不自己烤!
綺玄暗自在心里吐槽他,不過還是值得高興的,既然他不肯吃,那這可愛的小兔兔就都是她的了,肚肚終于可以飽餐一頓了。
看著綺玄沒有任何形象可談的吃相,昊辰只是安靜的托腮注視,都忘記了握在手里的兔腿。其實他并不是嫌棄兔子烤的不好,只是拉不下面子把食物讓給她,所以才找了個借口罷了。而且他從始至終也沒指望綺玄可以找到裹腹的東西,所以他捉到兔子之后便趕來找她了,讓她烤兔子也并非捉弄,而是他修行不知多久,本就吃的不多,甚至可以不吃不喝,這么大的兔子怎么可能吃得下,不過是替她尋個合情合理的理由跟自己討要吃食而已,但沒想到綺玄胃口太好,他只落得這一只兔腿。不過說實話,這兔子的味道著實不好,又柴又干,他錦衣玉食慣了,吃起來如同嚼蠟,但為了維持如今這具凡胎的體力也只好吃下去。說來也不怪綺玄手藝差,想必她從來沒做過這些,而且這里什么調(diào)味的東西都沒有,生烤的兔肉能好吃到哪里去呢,可他卻看綺玄吃的香極了,大抵是真餓壞了。
昊辰這么好吃?
綺玄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有吃的就不錯了,還嫌棄人家烤的太焦,嫌棄肉難吃,敢情你一點兒也不餓,不吃正好,我吃!
綺玄我要是再沒有東西填肚子,就該升天了。
昊辰你是餓死鬼投胎嗎?
綺玄要你寡!
綺玄白了個白眼,心道,她是什么投的胎,他會不知道?也不知道是誰失手把雪神打下凡的,還好意思這么理直氣壯的問。
要不是昊辰知道她靈臺中還是自己認(rèn)識的雪神,就真以為眼前這個狼吞虎咽的人是餓死鬼了,不由得嘆了口氣,不再打擾她猙獰的吃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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