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影妖事件以后褚磊一直憂心忡忡,先前的古獸長蛇也曾闖入秘境,如今就連影妖這類角色都試圖瞞過所有人上山,可見秘境的安危不容忽視,必須商量出個對策才行。
正巧褚磊召集了幾位就近的坐峰長老齊聚議事廳議事,又恰巧聽聞昊辰和綺玄這次也同璇璣一道來了首陽峰,心中不免一喜,立刻派人去把他倆找來的一起商量。
而且昊辰是守鏡者,旭陽峰上下對秘境比他們了解,所以有昊辰在褚磊也能安心一些。
昊辰掌門師叔。
綺玄見過掌門師叔。
褚磊不必多禮。
褚磊昊辰,正好你們來了,這次影妖之事你們可知道?
綺玄嗯,我與璇璣腳前腳后,見她有把握收了影妖,便沒有出手相助。
昊辰掌門師叔的擔憂我明白,這事還需好好調(diào)查。
看到影妖變換成少陽派新入門的弟子時昊辰就有所察覺,而這些妖物定是沖著秘境而來。
褚磊哼,這些妖魔居然妄圖潛入我修仙門派當中,新來的弟子你們都要查一查。
褚磊嚴肅的交代了幾位長老一二,旋即皺了皺眉頭,心下思索。
幾人三言兩句便猜出了大概來,原因不外乎其一,妖族之物甚至是之前的長蛇,都目的明確的奔著少陽而來,多半是為了少陽秘境里的東西,只是長老們小心謹慎,生怕隔墻有耳,并沒有說出那東西到底是什么,不過大家的臉色都瞬間凝重起來。
昊辰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影妖一事讓他放心不下,只怕是不能在首陽峰多留,他親自去守著秘境才能放心,本還以為可以陪同她多待幾日,如今看來是不能了。
褚磊倘若他們是為了秘境而來,倒不那么容易打發(fā),或許他們只是想在修仙正派當中,埋幾顆棋子而已。
褚磊的看法有些不同,如果是為了秘境里的東西,這些妖物大可以群起攻之,可現(xiàn)在只是派一些低級小妖來搗亂,說明事情還沒有到最糟糕的一步。
不過昊辰并不敢大意,秘境的東西事關三界蒼生,他既然親身臨凡,一來是為渡化璇璣,二來就是為了這件事,無論如何秘境之事馬虎不得。
綺玄從來沒有參加過議事,根本聽不明白他們說什么,只能稀里糊涂的看向昊辰,她之前在旭陽峰從來沒出來過,更不知道外面的兇險,此刻見他們?nèi)绱死_,心里跟著著急卻幫不上任何忙。
昊辰似乎察覺到綺玄的不安,悄無聲息的將手繞到她背后,在她肩頭輕輕拍了兩下。
忽然其中一位長老想到一個地方,天墟堂一直是個詭異的地方,只可惜他們之前就一直留意著動向,可近期并沒有什么異常,當初先祖和天神們曾將他們殺光殆盡,只剩下一些妖力低下的散妖,估計也成不了氣候,所以會是他們嗎?
昊辰如果昊辰?jīng)]有記錯,上古曾有神諭留給先祖,千年一劫就在這半甲子之間,如今過去二十載剩下十載,切不可掉以輕心。
昊辰所言其實正是當初他在天界時留給下界之人的神諭,那時璇璣剛剛轉(zhuǎn)世,歷經(jīng)今世已是十世輪回,當時他便算出有此一難,只是不曾想在這最后一世,讓他自己趕上了。
褚磊好。
褚磊你們馬上派人去通知各大門派,要他們小心提防。
兩位長老領命之后,便匆匆離去了。
褚磊嘆息不止愁容不展,踱步幾番后還是走向昊辰,看了一眼懵懂茫然的綺玄,本來這等機密議事以綺玄的身份不可以參加,只是現(xiàn)下她和璇璣都被旭陽峰當成下一任守鏡者培養(yǎng),這才破例讓她一起,可說了這么久,她好像全然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褚磊昊辰,秘境還需要你與恒陽師兄多費心,綺玄和璇璣這兩個孩子還小,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你要盡快讓她們堪當重任。
昊辰掌門師叔放心,昊辰身為守鏡者必定誓死捍衛(wèi),至于綺玄和璇璣,有時間的話,我會將秘境之事一一告知,讓她們有個準備。
褚磊如此甚好。
事已至此,待在這也沒有什么意義,昊辰領著綺玄拜別褚磊之后,就離開了議事廳,昊辰垂眸,一副沉郁之色,綺玄雖不知此事如何兇險,卻也替昊辰憂心。
綺玄師兄,我看你和掌門還有師叔們都憂心忡忡,所以現(xiàn)下你可有了對策?
昊辰沒有,少陽秘境是天神所設,而我們少陽派世世代代都是為了守護秘境而存在,現(xiàn)在滄海桑田秘境的封印早已經(jīng)削弱,除了我時常去鞏固以外,也沒別的法子。
昊辰眉心凝成一個結,若是他恢復神力到是可以重新設下封印,可如今的情況璇璣還沒有渡化,他凡胎之身連天界的法術都使用不出來,更無法回天,唯有順其自然才行,如此才叫他發(fā)愁。
綺玄干著急也不能替他排憂解難,更不知道這事是否就是影響帝君結局的關鍵,只好走一步瞧一步,盡量守著昊辰,不讓他像凌棲所說的結局一般,最后落得個削去神格散去神法,入渡厄道重新修煉的下場。
所以綺玄想著,是不是帝君之所以如此,就是因為他為了守護秘境所致呢?那么是否只要她把昊辰保護的好好的,他就不會那樣了?雖然這結果很有可能是自己死掉,但只要完成任務,哪怕在這個世界死去,她應該也可以回到現(xiàn)實世界去吧。
綺玄昊辰師兄,你也不必太過擔憂,我會好好修煉無情決的,盡早幫你分擔,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大可直接與我說,我就是為了守護你而存在的。
這番話綺玄沒有思考就直接說出來了,說出以后才擔心昊辰會不會因為自己說守護他而起疑。然而昊辰并沒有懷疑她的說法,神情微怔,片刻后恢復如初。
這世上需要他庇護的是整個三界蒼生,而說要守護他的卻只有綺玄一人,他不禁目光幽深的看著她的眼睛,已經(jīng)不記多少個滄海更替,從來沒有任何一人如她一般,最是鬧他、煩他、吵他、欺他,也從沒有人如她一般,最是護他,一如長蛇之際,那般奮不顧身。他捫心自問,對綺玄算不上好,甚至還曾那般讓她哭過,趕她走過,可她怎么就不知道遠離他呢,真是傻極了。
昊辰忍不住柔和了神色,含著笑意抬手撫上綺玄的發(fā)絲。
昊辰太傻了,師兄這輩子沒待什么人好過,他們都說我冷血無情,我自己也這般認為,你又是何苦付出真心。
綺玄以前我也這樣認為,可是你雖然面冷心更冷,但你也不是絲毫沒有在意的,例如璇璣,不管是神還是人,不管是無情還是有情,都會有那個令他執(zhí)著的所在,所以有執(zhí)著就說明不是真的冷血無情,既然如此我護你,也算不得太傻,不是么?
昊辰或許吧,你說我有所執(zhí)念,大抵是因為我還完全沒參透大道無情決,若日后我真的全部參透,沒準真的會變成一個冷血的人,不被任何事物動容,只在乎蒼生安否。
昊辰不可否認,大道無情決的至高涵義,他即便活了萬萬年都沒有完全參悟,但他一直在朝著他自己的理解靠近,就像這次親自來渡化璇璣,或許知情的神們都會覺得他任性,但他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蒼生,難道大道無情決不正是以蒼生為先嗎,他不覺得他理解的有何偏差,只是旁人不理解罷了。
綺玄望著他深如寒潭的眼睛,在里面看到了混沌,一望無邊容了萬物的混沌,她不是主神,不知道對錯天命,但她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拼盡全力守住身邊的人。
這四年里他們發(fā)生了太多,有過生氣,有過開心,有過難過,也有過照顧,更加因為喜歡他鬧過許多蠢事,但自從被他趕走到再次被留在他身邊以后,她才徹底學會了收斂,收斂對他的喜歡,收斂自己的性情,很多師弟都說綺玄穩(wěn)重了,其實不是的,只是她明白的多了,想的也開了,與其明知道和昊辰不會有結果,他不會愛上自己,那不如用另一種姿態(tài)讓他接受自己對他的好,只要能讓他平安無事,在不在一起能不能相愛,都已經(jīng)變得沒那么重要了。
綺玄不管你什么樣,身邊都有我在,我可是你最善解人意的師妹啊,難道不是嗎?
昊辰你呀,你真的長大了,時間過的真快,現(xiàn)在想想四年前你還老是不著調(diào),變著法的調(diào)戲我。
綺玄嘖嘖嘖,還不是師兄整天無情決無情決的,把我性子都壓下去了,若我現(xiàn)在還那般調(diào)戲師兄,估計你早就翻臉了。
綺玄打趣的說著,其實她從來沒變,偶爾夢里也會對他做點出格的事,但回到現(xiàn)實她必須克制,因為只有這樣昊辰才不會排斥她,不然今天他也不會如此坦然的說出自己曾經(jīng)調(diào)戲過他的這番話,換做以前他定然要冷著一張臉狠狠教訓她的。
不過既然說到這個話題,綺玄到真的想逗逗昊辰,想看看現(xiàn)在在他心里的綺玄,如果還做出不規(guī)矩的事來,他會是什么表情。
綺玄師兄……
她古靈精怪的笑了笑,忽然踮起努力腳尖雙手攀在昊辰的脖子上,將自己櫻紅水潤的唇湊近,在距離昊辰下頜一指左右的距離停下,仔細觀察他的神態(tài)。
昊辰一動不動的站著,腰桿如之前一般挺直,神色泰然自若絲毫沒有任何以前的慌亂,反而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似乎還看出她是故意的。
昊辰怎么,師兄的定力如何?
綺玄切~不好玩兒,你以前都是會氣紅了臉,然后嚴肅的訓斥我不知羞恥的,現(xiàn)在居然沒反應,一點兒也不好玩兒。
綺玄嘟嘟嘴,面上一副玩笑狀態(tài),可心里卻劃過一抹失落,昊辰如今的態(tài)度,是不是就說明對她還沒有以前那般的情愫了呢?即使是生氣和慌張都已經(jīng)沒有了,淡定的就像面對了一片空氣,他果然不為所動,真的做到了絕情絕愛。她早該知道了,也一直壓抑感情,努力的自己都要忘了還喜歡著他,可怎么一到這種時候,心里還是會難過呢,明明都在意料之中啊。
綺玄想的出神,一時忘記了放開昊辰,他到出乎意料的沒有推開她,任由她這般攀附在自己身上,只是見她身材小小,摟著自己的脖子略顯吃力,藏在衣袍下的雙腿,便鬼使神差的悄悄屈膝了一些。
只是如此一來他的身高勢必會降下一些,卻驀地一不小心將自己的下頜送到了她唇邊,柔軟的觸感在下頜蔓延開來,昊辰的瞳孔不經(jīng)意間有些許擴容,羽睫不受控制的顫抖了起來。
原來若是在意料之外的,他仍是會感到驚訝,昊辰感覺到自己并沒有想象中那么淡定自若,只是因為之前早有準備罷了。
綺玄在唇上觸及到不屬于自己的感覺時瞬間回神,還以為是自己不小心親了上去,正急著思考該怎么解釋,卻見昊辰已經(jīng)輕輕松開了她的手臂,帶著微不可查的不自然,緩緩轉(zhuǎn)過身去面朝群山。
綺玄并沒有察覺到昊辰那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異常,還以為他是因為自己摟著他太久,認為自己開玩笑開的有些過分了,所以不想理會她。
綺玄師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逗你玩兒的,誰知道怎么的就突然……
昊辰無妨,我明白。
昊辰暗暗嘆了口氣,哪里是怪綺玄啊,分明是他自己不小心,之所以不去看她,也是有點不知所措罷了。
綺玄那…你沒生氣吧,我下次不跟你亂開玩笑了。
昊辰我沒有生氣,你不必這般小心翼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昊辰總覺得綺玄表面和他如初,但隱隱有種特意小心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不舒服,他想讓她用她喜歡的方式做自己。她小時候昊辰?jīng)]怎么在意過她,可這幾年來的相處下來,綺玄沒必要和他如此生疏。當然,這不是讓她放縱自我的意思,只是不想她過于拘泥自己,守住道心即可。
綺玄我還不是怕你多心,萬一說我又忘了無情決,把大道拋之腦后,變回了那個沒規(guī)矩的江綺玄了,再讓我去修煉個十年八年的可怎么辦,我好不容易才練到現(xiàn)在這一步的哎,很不容易的。
綺玄用嬌嗔的語氣陰陽怪氣的說著,故意調(diào)節(jié)一下氣氛,和昊辰開著玩笑,昊辰聽后也不禁笑了起來,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她在說完這話后笑容中的苦澀,和過后淡淡的哀傷。
昊辰我既已經(jīng)知道你是存心捉弄于我,又怎會認真。
昊辰真的以為她就是單純開個玩笑,什么也沒有多想,像往常一樣溫和的看著她笑著。
綺玄驀地有些淚目,是啊,他還是他,還是那個無心風月堅守本心的他,而她竟然真的如當初所說陷入沼澤難以自拔,可笑、可悲亦可憐。偷偷喜歡一個人真的好苦啊……苦到這么痛苦難以下咽,卻還是忍不住不去想,怎么拼命也忘不掉。
昊辰怎么……哭了?
綺玄開什么玩笑呢,明明是你身上太香了,熏的我眼睛疼,哈哈哈,好啦明天不要用檀香薰衣服了,不然我要遠遠躲著你走了,哈哈……哈哈哈哈………
綺玄忙低頭揉了揉眼睛,手背不知不覺被打濕,她越是慌亂的抹掉越是止不住流淚,還要強裝幽默搞笑的模樣不停的笑。
昊辰微微低頭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檀香味是有的,可檀香為雅香,并不濃郁刺鼻,又怎么會熏的她流眼淚呢,不過看綺玄眼睛都被揉紅了,想必真的是眼睛難受的緊。
昊辰別揉了,我看。
昊辰凝著眉阻止她的手繼續(xù)揉眼睛,有些霸道把捧住她的臉,認真的盯著她眼睛檢查是否有異常。
綺玄心臟一緊,心跳又漏了半拍,更是忍不住心里的難受,鼻子一酸差點繃不住自己的情緒,忙笑著推開昊辰,半側過身去,打著哈哈道。
綺玄哎呀不用了,咱們男女有別,師兄好意我心領了,就是還有點刺痛,一會兒就好了,沒事的。
昊辰好吧。
昊辰如今的心境也與之前不一樣了,之前她不是很喜歡親近綺玄,那是因為她前身雪神與他有的那段淵源,可后來他心里多了對雪神的愧疚才開始試著對她和璇璣一樣好,再后來他慢慢忽視了她曾是雪神的身份,只把她當做是如今的師妹,不是任何人,只是江綺玄,是一個年紀不大活潑愛笑的小姑娘,一個愛和他開玩笑的小丫頭,這些與原本的他反常的關心,在幾年的相處中越來越自然,就像原本就該如此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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