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沒人敢進(jìn)去，可放在門口的飯菜師父也沒動過，”
“祠堂里日夜點著燈，估計師父這幾天也沒睡……”
魏無羨順著記憶里的方向往祠堂走去。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方才江琦的話再次回響在他耳邊，叫他原本就沉重的心情越發(fā)不妙。
……
縱然當(dāng)年溫氏用心險惡，占據(jù)蓮花塢后想要毀壞江氏祠堂和里面的祖宗牌位。
但好在江楓眠臨死前開啟了祠堂的血脈禁制。
顧名思義，這個血脈禁制一旦開啟，便只有流有江氏血脈和被江氏族譜承認(rèn)的人才能進(jìn)入。
而只要江氏尚存一縷子息于世，血脈禁制就無法靠外力破除。
也因此江氏祠堂當(dāng)時才能在溫氏手里幸免于難。
但現(xiàn)在的祠堂顯然還是被江澄重新翻修過了。
比如，擋在魏無羨面前那座多余的陌生地圍墻。
這是座以椎木制成的圍墻，建地十分高大，上面鏤空的雕花也很是精美。
圍墻的存在把祠堂單獨和蓮花塢其他建筑牢牢地隔絕開來。
但魏無羨敢肯定從前是絕對沒有這座圍墻的，顯然這是江澄后來新建的
圍墻上有個門洞，門邊放著一個分量不輕的食盒。
平時弟子們送飯應(yīng)該就只能止步于圍墻外。
魏無羨看著這面多出來的圍墻，心中生出的疑惑越來越濃。
若說江澄是因為當(dāng)年溫氏之禍杯弓蛇影，所以才對祠堂多加防范。
好像也說的過去。
但魏無羨卻總感到一絲不對勁。
這樣地嚴(yán)防死守，總令人覺得祠堂里面，
……藏了什么秘密。
魏無羨抬腳從門洞里走進(jìn)去，沒管門口的食盒。
既然要去見江澄，自然是最好能把他叫出來吃飯休息。
聽江琦說，現(xiàn)在祠堂的禁制平時都是打開的。
好在江澄在里面的時候，禁制就會關(guān)閉。
魏無羨這才能順利地進(jìn)來。
從圍墻到祠堂門口還隔了不短的距離。
魏無羨彎彎繞繞地走過水上的回廊，才遠(yuǎn)遠(yuǎn)看到祠堂里在白日里顯得微弱的燭光。
有千頭萬緒頓時涌現(xiàn)在他心頭，沉甸甸得叫他難受。
魏無羨不由放輕了腳步。
等走近了，就看到了江澄的身影。
他正跪在祠堂中央，從魏無羨的角度可以看到他身前放了一本攤開的厚厚的書。
江澄就跪在那兒，不知是否是身處祠堂的原因，他的身影透著一股死寂和哀傷的意味。
他就這樣一動不動地低著頭，看著翻開的那一頁。
或者說，僅僅只是盯著那一頁罷了。
……
魏無羨走了進(jìn)去，特意加重了腳步。
江澄敏銳地察覺到了動靜。
他猛地把身前的書合上，然后眼神如刀般凌厲地掃向了身后。
直到目光觸及魏無羨的身影，眼里的警惕才悄然淡去。
他眉心微皺，“你怎么來了，不是病地下不了床嗎？”
他這話說的很沒說服力，面色蒼白，眼下青黑，看起來比魏無羨這個大病初愈的人還要憔悴。
江澄語氣冷漠說地很不客氣，魏無羨卻聽出了一點慌張。
他目光瞥向地上那本書，外表看起來倒是很精美華麗的樣子。
頁數(shù)并不多，只是材質(zhì)并非紙張，而是羊皮，所以才顯得厚重。
看起來不像是普通的書冊。
魏無羨玩笑道，“你徒弟擔(dān)心你幾天幾夜不吃不喝不睡覺，病倒在里面也沒人知道?！?/p>
目光在江澄布滿血絲的眼睛打了個轉(zhuǎn)，“現(xiàn)在看來，還真不是杞人憂天?！?/p>
“瞎操心?！苯魏吡艘宦暤溃裆珔s并無真的不滿。
他微微有些踉蹌地站了起來，不動聲色地把拿著書的手放到了身后。
魏無羨注意到他的動作，面具下的眉稍微挑。
他看似隨意地問道，“你拿的什么？”
江澄放在身后的手不自覺攥緊了那本書。
神情十分淡定道，“沒什么，族譜而已?！?/p>
在祖祠里面看族譜，好像也很正常。
魏無羨不說話了，江澄心里藏著事也沒開口。
兩人一時沉默了下來。
或者說現(xiàn)下這個場景，他們原本就很難不沉默。
良久，江澄先開口道，“既然來了，就給爹娘上柱香吧?！?/p>
魏無羨沒回話，默然無語地走上前。
江澄站在一邊沒有動，魏無羨自己在香案上取了香焚燒，然后在靈前跪下祭拜。
他拜了兩遍，磕了兩次頭。
到第三遍的時候，他陡然停下動作。
從進(jìn)了祠堂，魏無羨的目光就總是有意無意地避開了上首密密麻麻的靈位。
就連祭拜的時候，整個過程也始終沒有抬起頭看一眼。
就像上面有什么令他避之不及，難以直視的洪水猛獸。
直到這第三遍，他才終于緩緩抬起頭。
靈位的排放是有規(guī)矩的，輩分越小越在下。
不出意外地，魏無羨的目光落在了最下方的那座牌位。
一片燭光輝映間，那牌位上用金粉刻就的名字異常顯眼。
云夢江氏，江厭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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