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楚天佑和白珊珊一起躺在客棧的屋頂上,各自都想著不同的事,今晚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半夜的妖風吹起,空氣中夾雜著一股血腥味,伴隨著的就是遠處傳來的陣陣干嘔和和痛苦的嚎叫。
楚天佑聽聞遠處傳來的怪聲,警覺起來,他推了一下旁邊的白珊珊,然后兀自貼在屋檐上。
“怎么了,天佑哥?”白珊珊問道。
“噓,你聽。”楚天佑小心翼翼的伸著耳朵,去聽聲音的源頭。
“天佑哥,聲音是從那邊傳出來的”,白珊珊說道。
“走,我們?nèi)タ纯??!?/p>
楚天佑和白珊珊分別使用輕功,在房頂上來去自如,穿過幾條街道,最終找到了嚎叫聲傳出的地方。
這是一個不大不小院子,地板上殘存紅色的血跡,散發(fā)出濃濃的血腥味。
他們倆悄悄在房頂停下,慢慢的掀起兩片瓦,密切注視著屋子里的動靜。
屋子里的油燈比客棧老板的亮多了,但還是有些昏暗,不過可以看清里面有三個人。
“大姐,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求您大發(fā)慈悲,把解藥給我吧?!闭f話的男人躺在地上,面目猙獰,身體瘦弱,像是一具活著的皮包骷髏。他不停喘息抽搐著,向一個紫衣女子哀求。
由于角度問題,楚天佑和白珊珊并沒有看清楚紫衣女子的面貌,卻能感覺到她臉上的殺氣。
“放過你,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想得到挺美!”紫衣女子說話聲音冷酷無情,像一把利刃直擊脊梁骨。她的手一揮,吩咐旁邊的黑衣男子“處理掉?!?/p>
“是,大姐!”黑衣男子從懷中掏出一瓶藥粉撒在地上男人的臉上。
“不要!不要!我求求你們,不要!啊!”地上的男人痛苦的掙扎起來,臉部不停擺動,口吐白沫,瞳孔不斷放大直至干涸無神,然后身體不?;蝿?,皮膚逐漸蛻變,像脫了水一樣慢慢邊干,不一會兒,手指的抽動停止,張開的嘴巴里噴出一股尸臭的濃煙,剛才的活人立馬變成一具干尸。
紫衣女子走過去,順手一掰,就把干尸的左手掰斷,用手用力捏在手掌心里,干尸瞬間風化,變成了一堆粉末,軟塌塌的撒了一地。紫衣女子放開手掌心,把手上的粉末緩緩撒在地上,“這就是背叛我的下場”,她冰冷冷的說道。
整個過程,楚天佑和白珊珊都看得一清二楚。
白珊珊覺得自己的胃在翻江倒海,她死死捂住嘴巴,不讓自己把昨天的宵夜吐出來。
楚天佑把瓦片蓋了回去,和白珊珊悄無聲息的回到客棧。
“太可怕了,一個活人瞬間就人間蒸發(fā)了!”白珊珊坐在床上,想起剛才的場景,現(xiàn)在還心有余悸,驚魂未定,蒼白的臉上冒出許多汗珠,她的手一直在發(fā)抖,任由那些汗珠順著自己的臉頰流下來。
“是啊,真是殘忍至極”楚天佑說道,“看起來這個地方可比我想象中的要復(fù)雜?!?/p>
“你看你,都嚇出一身汗來了”楚天佑貼心的用衣袖擦拭白珊珊臉上的汗珠。
“謝謝天佑哥?!?/p>
“時候不早了,早點休息吧?!背煊诱f道,然后轉(zhuǎn)身想要離去。
“天佑哥!”白珊珊突然叫住他,拉住他的手,卻欲言又止。
“怎么了,珊珊?”
“你...可不可以...在...這里陪我,等我睡著了再走~”,白珊珊說話的語氣很小聲,看起來她真的嚇壞了。她靦靦腆腆的低著頭,閉著眼,拉住楚天佑的手卻不敢看他的臉,臉上一頓燥熱。這股熱氣讓她又出了許多汗。
“好了,沒事了珊珊,快躺下吧”楚天佑把白珊珊的手放回被窩里,然后替她腋好被子,白珊珊就像是一個孩子一樣,縮在被窩里不敢出來。楚天佑微微一笑,靠在床沿上,很快就入睡了。
第二天清晨,天剛剛亮,久違的光明驅(qū)走了昨晚的污穢,透過薄紗窗,打在白珊珊臉上。
白珊珊一夜都沒有睡好,精神欠缺,兩個眼袋有些浮腫,她翻來覆去,怎么躺都不舒服,懶洋洋的不愿意挪窩,她打著哈欠,睡眼朦朧的翻了個身,突然嚇了一跳。她睜大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楚天佑熟睡的臉龐。
只見楚天佑側(cè)坐在床沿,用一只手支撐額角,一直保持這個姿勢。
“他陪了我一夜?”白珊珊想著心里泛著甜,她扯著被子,低下頭,咬著嘴唇,傻傻的笑了一會,然后又轉(zhuǎn)頭看著楚天佑。她從來沒在見過楚天佑的睡顏,雖然是側(cè)臉,但卻擋不住他氣宇軒昂。
“他睡著的樣子好可愛”白珊珊想要用手指去觸碰楚天佑的臉,手指剛剛伸近,便聽到“珊珊,醒了?”楚天佑閉著眼睛說道。
白珊珊慌了神,趕緊把手縮回去,心里想著丟死人了。
“天佑哥,你-也醒了?”白珊珊試探性的問著閉著眼睛的楚天佑。
“我早就醒了,只不過看見你沒有動靜,我也就閉目養(yǎng)神一會”楚天佑睜開眼睛,伸了個懶腰。
“那天佑哥不叫醒我”白珊珊嗔道,頓時覺得自己糗大了。
“好了珊珊,起來洗漱一下下樓吃點東西吧?!?/p>
楚天佑和白珊珊一前一后走出客房門,恰巧撞見丁五味也要出門下樓找吃食,他剛剛還喜滋滋的想要去敲白珊珊的房門,見白珊珊與楚天佑一同出來,瞬間黑了臉,臉上的表情不知有多難看。
“你你你你你……”丁五味氣的都有些站不住了,他氣沖沖地指著楚天佑“徒弟,你怎么從珊珊的房間出來?”
楚天佑和白珊珊對視了一眼裝作若無其事,這個動作被丁五味瞧見了。
“好啊你,楚老三啊楚老三,平日見你人模人樣的,沒想到啊沒想到,你這個采花的淫賊,說,到珊珊房間是不是想占她的便宜”丁五味齜牙咧嘴,一副要把楚天佑抓起來唯爾是問的態(tài)勢想抓住楚天佑的衣領(lǐng),卻被白珊珊擋住推開。
“五味哥,你能不能不要胡說,昨晚是我叫天佑哥陪我的!”白珊珊說完馬上后悔了,臉頰一片通紅。楚天佑尷尬的咳嗽了兩聲,手中的折扇扇風的力度越來越大。
“珊珊那,不是五味哥說你,這楚老三可不是什么好東西,你這,你這……”丁五味快被氣吐血了,自己便宜沒占成卻便宜了那個楚老三。
“公子,請用早膳”,趙羽像是及時雨一般緩解了這尷尬的氛圍,丁五味惡狠狠的瞪了一眼丁五味,“徒弟,丑話說在前頭,你要是再敢占珊珊便宜,我就……”丁五味還沒有說完就看到趙羽犀利的眼神,他一個踉蹌差點沒有摔下樓,“石頭腦袋,等著”丁五味靠著樓梯,一溜煙就不見了。
“這個五味,哈哈哈……”楚天佑搖了搖頭,收起折扇笑了起來。
白珊珊則是癟了癟嘴,滿臉的不高興,“這個五味哥,就會瞎攪和,哼!”甩了一下衣袖。
在客棧吃完早餐后,楚天佑本想打聽一下當?shù)氐那闆r,可是老板卻什么都不愿意告訴他,還說這是本鎮(zhèn)的規(guī)矩,然后就送客。
早晨的鎮(zhèn)子還算是熱鬧,雖然人流量沒這么多,但是還算見到人了。只不過這樣百姓看起來個個都瘦骨嶙峋,滿面死灰,用充滿血絲的雙眼看著他們。
“此地不宜久留,我看我們還是趕緊趕路吧。”楚天佑說道。于是一行人就加緊趕往南??h。
此時客棧這邊,老板送走了楚天佑一行人,正以為相安無事的時候,突然他覺得背后一涼,“趙老四,你好大的膽子,干破壞大姐的規(guī)矩!”
“我,我,都統(tǒng),饒了我吧,我,我該死,我鬼迷心竅,我,我……”趙老四不停扇自己耳光,腿腳發(fā)軟,雙目無神,跪在地上,剎那間首級就被割下……
南??h,果然名不虛傳,進入縣城,一片繁華景象,大街小巷,商販往來,茶館酒樓,人滿為患,大小店鋪,玉器首飾,珍珠瑪瑙,琳瑯滿目,吆喝的,叫買的,唱戲的,說書的,各個都是力勁兒十足,街上的小販,來往的商賈,無不是是滿面春光,神采飛揚。
白珊珊一踏進城門,感觸十分。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樓舍,就連那棵百年古柏依舊屹立在它原來的位置,她想起了母親,想起了小時候自己一起調(diào)皮搗蛋的玩伴,想到他們是怎么捉弄府里的丫鬟,他們一起去偷李大娘家的荔枝被大黃狗追,一起在大街撒丫子亂跑,她也沒有忘記每一次都被母親拎回家家法伺候,然后跑到外祖母懷里使勁的哭鬧,惹得外祖母一陣心疼……這里有太多太多的回憶是她無法忘記的。
“珊珊,想起些什么了?”楚天佑見白珊珊有些魂不守舍的,想著定是思念已故的母親。
“沒事,天佑哥,我們快去外祖母家吧,我好久都沒見她了”白珊珊努力擠出一個笑容給楚天佑。
此時丁五味正在玉飾店里挑選著飾品,心里想著“一會就到珊珊的娘家里,我得討好他的娘家人,尤其是她的外祖母,嘻嘻嘻嘻……”
“公子,公子!”
老板見丁五味傻兮兮的笑著便叫住了他。
“啊?哦!”丁五味回過神,掏出一錠金子,“老板,這些首飾我都要了!”
“唉,好勒!”老板臉上樂開了花,替丁五味把首飾包好后,滿心歡喜的摸著手里的金子歡送丁五味。
縣城四面環(huán)水,綠樹倚蕩,有著江南水鄉(xiāng)的詩意,又有南國濱江的愜意,好不叫人享用,難怪天下盛傳北有京兆長安,南有江南南海之說。
話說前邊的喜鵲橋上,一名女子在橋上觀望遠處,她是南方獨有佳人,絕世而獨,身著黃紗鵝毛裙,手帶秀玉白手鐲,耳掛水晶蝴蝶墜,柳眉彎曲,粉腮玉鼻,雙眸勾魂奪魄,櫻唇嫵媚含情,一顰一笑,醉目人心,宜喜宜嗔,她一雙清澈的雙眼盯著遠處走過的白衣公子出了神。
“小姐,小姐,你看什么呢?”旁邊的丫鬟不停呼喚,才把自家小姐拉回現(xiàn)實。
小姐還不忘癡癡的問了一句“春香,你說這世上真的有那笑面如玉的白衣公子嗎?”
“小姐,你在說什么啊?春香怎么沒聽懂?!?/p>
“算了,和你這個小丫頭說了你也不懂,我們走吧。”
行至小半個時辰,在街角一拐,北面的大宅子前蹲著兩個大石獅子,門前兩個守門仆人守著正門,正門上有一牌匾,牌匾上寫著“康府”。
一個跑腿的小廝氣喘吁吁的叫著跑到康老夫人的房間里“老夫人,大小姐回來了!大小姐回來了”
康老夫人正在飲茶,聽到這個消息激動得茶杯都拋到地上了,“真的!”
“千真萬確,大小姐已經(jīng)進門了!”
“快,快叫上二小姐大少爺一同去迎接!”
楚天佑趙羽丁五味都被大宅里的裝潢吸引了,進了大門,還要走三個大跨院,兩邊是超手連廊,梁上皆是雕刻精美的雕飾,連廊兩邊掛著各式各樣的畫眉鸚鵡等雀鳥,臺階上穿著紅綠的丫頭和他們打招呼。
“外祖母!外祖母!”白珊珊見到了三年未見的外祖母,盡是忍不住的撲到外祖母懷里。外祖母抱住白珊珊“我的心肝寶貝兒哦!你可算回來了,自從三年前你娘死后,你就一直沒有音訊,祖孫二人當泣而立。
“姐,你可算回來了,我們都想死你了”說話的是一個雙眼靈動,眉清目秀的姑娘,她叫康籽言,是白珊珊的小表妹。
“就是,我都等得望眼欲穿了,我總在想你什么時候才回來和我們一起惡作劇。”
“你這個小鬼,就知道玩,不好好讀書,以后怎么娶媳婦???”珊珊對一位青衣少年嗔道。
“你都沒嫁,我著什么急???”
“康佳寶,你找打是嗎?”
“唉,外祖母你看姐姐,一回來就打人。”男孩躲到康老夫人身后,對白珊珊吐著舌頭。
“唉,這幾位是?”康老夫人看著白珊珊身后的三位陌生男子問道。
“呀!外祖母,我來給你介紹,這位是楚天佑楚公子?!?/p>
“哦,楚公子”
“老夫人有理了”
“這位是趙羽趙公子?!?/p>
“嗯,趙公子”
“拜見老夫人”
“這個家伙啊,白珊珊看著丁五味一臉花癡的笑容,嫌棄的說道“他是丁——大膽小鬼丁騙子。”
“誒,你看,珊珊,這,呵呵呵,老夫人,在下丁五味,是國主親封的大御師丁大太醫(yī),老夫人有理了?!?/p>
“原來是丁太醫(yī),失迎失迎?!?/p>
“老夫人不必多禮,一點薄禮,請老夫人笑納”,丁五味從包中掏出一個精致的錦盒遞給康老夫人的丫鬟。
“丁太醫(yī)太客氣了,哈哈哈哈哈……”
“切,瞎搗什么亂,臭顯擺!”白珊珊任性的說道。
“好了珊珊,我們快點進去吧,來人,準備宴席!”
康府的晚宴十分豐富,山珍海味更是目不暇接,花樣眾多,更熱鬧的是白珊珊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全部都坐在一堂,歡快熱鬧。
丁五味坐在座位上在就吃瘋了,他從來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美味佳肴,左一個蓮子木藕羹,右一個天女散花金羅盤,吃的滿嘴流油,合不攏嘴,心里想著入贅康家把珊珊娶過門,這樣就可以天天吃著些美味了。
白珊珊很久都沒有吃但這些美食了,這三年跟著楚天佑司馬大國主吃的都是山珍野味,她都快忘記五鳳炸子雞塊是什么味道了,至于這吃相吧,自然是不是那么雅觀。
“天佑哥,你嘗嘗這個,我最喜歡吃這個水晶五仁蝦餃了”說罷白珊珊便把一個蝦餃夾到楚天佑的碗里,引得眾人的注目,尤其是惹得丁五味醋意大發(fā)。
“我說珊珊那,你也太偏心了吧,怎么只給我徒弟夾,我也要吃?!闭f罷就想要夾走楚天佑碗中的蝦餃。
剛要下筷子,手便被白珊珊打掉“就你話多,不會自己夾??!”
“你這……”丁五味吃癟的樣子和白珊珊暴怒的樣子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楚天佑搖了搖頭,溫和而不失禮貌的笑了笑,夾起碗中的蝦餃,細細的品嘗起來,吃相優(yōu)雅高貴,讓康老夫人格外欣賞,也讓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談笑著要是在小個幾十歲絕對把這個楚公子拿下,有的還相中了楚天佑做自己女兒的相公。
“怎么樣,好吃嗎?”珊珊期待的大眼睛望著楚天佑。
“嗯,色香味俱全,肉肥而不膩,彈性十足,汁水充足又有嚼勁,實數(shù)美味”,“小羽你嘗嘗,這可比我們長安府中的好吃多了!”
聽著楚天佑贊不絕口,白珊珊笑道“天佑哥喜歡吃就好。”
康佳寶看白珊珊濃情蜜意的渾身不自在,于是想整蠱楚天佑一番。
“楚公子喜歡吃,那便嫁到我們康家不就能天天吃了嗎?”康佳寶偷笑道。
楚天佑一聽立馬嗆了一口,把剛剛咽下的蝦餃吐了出來。
“唉,天佑哥,你沒事嗎?”白珊珊急忙掏出手帕替楚天佑擦拭嘴角以及衣衫,然后盯著康佳寶“臭小子,找抽啊!”伸手做出要打人的姿態(tài)。
“佳寶,不許對客人不禮貌,還不跟楚公子道歉,多大的人了?!笨道戏蛉擞柍獾馈?/p>
“老夫人,無礙,無礙?!背煊訐]揮手,接過白珊珊遞的茶飲了一口。
這一切,康老夫人都看在眼里,她的寶貝外孫女對楚天佑如此關(guān)心,想必關(guān)系不一般吧,她越發(fā)的對楚天佑感興趣。
“適才聽聞楚公子是長安人士,不知楚公子在哪得意?。俊笨道戏蛉藛柕?。
“慚愧慚愧,楚某閑人一個,不成才,只喜歡游山玩水,體人間風情。”楚天佑笑道。
“楚公子神采飛揚,說話底氣十足,想必家勢一定顯赫咯”,康籽言問道。
“康小姐過譽了,楚某只是坐吃祖產(chǎn),不愁吃穿罷了,家勢并不顯赫?!?/p>
“不過我看楚公子談吐不凡,一表人才,絕不是公子口中自述的那樣,”康老夫人說道。
“好了外祖母,你們還讓不讓人家吃飯了!”白珊珊打斷了康夫人。
“行行行,聽我寶貝心肝的,大家接著吃,今晚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