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兩個粗壯仆婦拖著一個形容憔悴的女子進了屋,朱宜修擺擺手,剪秋道:
“都下去吧,娘娘有話要單獨問朱氏?!?/p>
蒯福等應(yīng)聲告退,剪秋又對那兩個仆婦道:“你們也下去吧。”
兩個仆婦面露難色,“這……奴婢等不在,只怕罪人狂性大發(fā),傷了娘娘鳳體?!?/p>
帷幕后朱宜修道:“無礙,此處自有晏惠人服侍?!?/p>
剪秋本姓晏,朱宜修封后之后,她作為昭陽殿的掌事宮女也跟著成為正一品惠人。繪春則被封作正一品尚儀,統(tǒng)領(lǐng)后宮一切宮女。
兩個仆婦這才依言告退,朱宜修讓剪秋卷起帷幕,款款行至朱柔則面前,
“姐姐,別來無恙?”
朱柔則一聽到“姐姐”二字,驚得抬頭一看,面前的不是身著鳳袍的朱宜修又是誰?朱柔則不知哪里來的氣力,猛地直起身子來想要扯住朱宜修,剪秋眼疾手快,狠狠的一掌便劈了過去。朱柔則在慎刑司被生生折騰了一個月,哪里經(jīng)得起這一掌?朱柔則整個人便如破敗的棉絮一般倒在了地上,她掙扎著哭叫道:
“朱宜修!你好狠的心!你竟半點姐妹之情也不顧了么?”
朱宜修怔怔地看著朱柔則,原先心下的那點憐憫同情全然不見,她撲哧一笑,轉(zhuǎn)臉對剪秋道:
“剪秋,你瞧瞧,本宮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姐姐竟也有是這副嘴臉。姐妹之情?”
她看向朱柔則,
“那么妹妹倒是想要問問姐姐,什么樣的姐姐會在自己的妹妹懷著身孕的時候,不顧自己的待嫁之身,青天白日的就去勾引妹夫?如今竟還來和我談姐妹之情?真真是笑死人了!”
朱柔則聞言語塞,囁嚅了半天才道:“皇上七尺男兒,一旦用強,豈是我小小女子能夠……”
“用強?是啊,姐姐貌美如花,恰似謫仙下凡,慢說皇上了,妹妹若是男人許是也要心動的,這怎么能怨姐姐呢?只是妹妹孤陋寡聞,尚有一事不明,還請姐姐告訴妹妹,那件百蝶穿花絳紋翟衣聞之清新馥郁,是用什么珍奇香料所熏染的呢?”
朱柔則聞言臉色慘白,口中仍在狡辯,“妹妹在說什么,姐姐一個字都聽不懂……”
“姐姐真是不見棺材不下淚,難道姐姐以為紫陌閣的人口風(fēng)就如你所想的一般緊么?”
朱柔則不意朱宜修竟連這樣的事都打聽出來了,嚇得膽戰(zhàn)心驚,聲音也跟著發(fā)顫了,
“你……你如何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說起來對天子使用禁藥,該當(dāng)何罪,姐姐不會不比我清楚的?!?/p>
“不?。∥也皇且噬?!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看不慣從小一直跟在姐姐背后撿姐姐剩下的庶女,居然進宮成了皇妃,而自己只能當(dāng)個將軍夫人,不是么?”朱宜修冷冷打斷朱柔則,“姐姐真是好算計,此事一旦事發(fā),朱家滿門是跑不了了,就連妹妹和腹中的骨肉也難免不遭到牽連。而這般天大的罪過,只有一個人能夠壓下抹凈,也不得不壓下抹凈,就是太后姑母。”
“不……不是我……”看著朱宜修漸漸逼近自己,朱柔則瑟縮著往后躲著。
“那是自然,同時把當(dāng)朝天子、太后、我和孩子都算計進去,把整個朱氏一門都當(dāng)作賭注壓上去,這么大的賭博,當(dāng)然不會是姐姐一人之功,還有大夫人的功勞吧?!?/p>
“不!宜修!這一切跟娘親沒有關(guān)系,都是我一人貪圖富貴癡心妄想!宜修!好妹子,你看在姐姐素日對你還算不錯的份兒上,放過娘親吧??!她也是你的嫡母啊,對你有養(yǎng)育之恩……”朱柔則哭喊著,聲音被朱宜修打斷。
“姐姐對我一直是極好的,不然姐姐以為今日還能同妹妹這樣說話嗎?至于大夫人……”
朱宜修放慢了語調(diào),溫柔地看著朱柔則,
“本宮對她沒有興趣,只要姐姐和大夫人都能夠安分守己,本宮是不會也不屑于對她動手的。只是姐姐真是孝順,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在想著保全大夫人,真讓本宮感動。”
朱柔則身子一軟,垂首不語,朱宜修把手中的明黃絲帕遞與剪秋,另從懷中取出一方淡粉色絲帕,走近朱柔則,隔著帕子抬起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