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夢蓮花塢,江楓眠一早起來便覺得心神不寧,好像要發(fā)生什么事似的。
莫不是夫人此去蘭陵會有什么波折嗎?江楓眠滿心愁緒地漫步走到了蓮花塢外的碼頭旁。
“呀那是什么?。俊敝車傩盏捏@呼聲讓江楓眠愁緒一斂,抬眼往前方云夢水澤看去,只見前方行來一艘極氣派的大船、船桿上面揚著歧山溫氏的大旗。
“溫若寒?——他來干什么?”江楓眠一眼便看到了大船上傲然而立的仙督溫若寒,心下警醒的同時也疑惑不已。
“不知仙督大駕光臨,江某有失遠迎還望恕罪。”江楓眠迎上前道。
溫若寒神色冷肅地看了看這個昔日的同窗,唇邊勾起抹淺淡地諷笑:“說來還要多謝尊夫人,讓我時隔多年后又一覽云夢之風(fēng)光?!?/p>
溫若寒這話倒也不錯,這些年來他潛心修行,各家的清談會也都未曾參加,卻是已經(jīng)好幾年不曾在外露面了。
“不知溫兄此話意?”江楓眠心下一咯噔、下意識地換了舊時的稱呼,以圖拉近點兒關(guān)系好為可能惹禍的妻子容情幾分。
“哼!”溫若寒袍袖一揚在門下弟子搬來的太師椅上坐了下來:“云夢江氏真真出了個了不得的主母啊,連我溫若寒的女兒都敢打,實乃勇氣可嘉啊!”
這些年來溫若寒還是首次這般動怒,自己費心捧著的嬌嬌女兒卻被她虞紫鳶一通教訓(xùn),真當(dāng)她紫蜘蛛無人敢招了嗎?看來還是自己近幾年鮮少露面、乃至讓人忘了他溫若寒堂堂仙督的威名!
“這——、夫人她此番前去金鱗臺赴宴,怎會與貴千金起沖突?”再者說了,你溫若寒又幾時添了個閨女?江楓眠心下腹誹了句,面上卻甚是和氣地說道。
“哼,你還不知道吧!你那好夫人在金鱗臺聽聞了你那大徒弟魏嬰在云深不知處認了個親妹子,便氣沖沖地跑去云深鬧了一場呢!還敢說什么家仆、之子?江楓眠,這十多年下來別管你嘴上說的再好,有多么重視魏長澤的兄弟情誼、可到頭來也不過是笑話一場!”溫若寒眼神輕視而鄙夷。
江楓眠面色漲的通紅,因著溫若寒到來后并未讓門下子弟清場,故而這碼頭上此時還有許多的百姓與江氏子弟,溫若寒張口便下他面子這讓江楓眠心里是說不出的羞惱:“溫兄還請慎言!我與長澤情同手足,對其子魏嬰更是視如己出——“
“視如己出的任由虞紫鳶那個瘋女人指著他鼻子罵家仆之子?堂而皇之地把你云夢江氏的前客卿長老指作家仆、把抱山散人門下的弟子視若旁流、污其名聲?這就是你江氏主母的行事?呵!”溫若寒可一點也沒給他留臉面:“便是我歧山溫氏也不曾把門下客卿長老指作家仆,你江氏祖上游俠出身、秉承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家訓(xùn),如今竟是把尊卑那一套看的如此之隆重,著實讓人大開眼界??!”
江楓眠都能聽到遠處的人群中不時發(fā)出的幾聲驚呼之語,可他又實在無力反駁,畢竟自家夫人那些指桑罵槐的話與這些年來的行事從未避過人,他每次一勸必會與之發(fā)生爭執(zhí),久而久之的似乎也就這么縱容下來了。
“溫兄,我是真的拿阿嬰當(dāng)自家孩子的。。。“江楓眠無力地說道,此刻他只覺任何的辯解都蒼白的可怕:“三娘子她嘴是快了些,可她、、可她并無壞心的!”
溫若寒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哭:“古語有言、男子當(dāng)修身、齊家,可我看你江楓眠沒一樣做的好了!”他眼神憐憫的看著這個懦弱的男人,揚手示意門下弟子把準(zhǔn)備好的禮抬上來。
“當(dāng)年我等同齡子弟與魏長澤、藏色散人同期聽學(xué)姑蘇藍氏,自始至終,誰不知那魏長澤出身自由、不過是與你祖上有幾分舊情因而來往的親密罷了,后來更是因功成了你江氏的長老,雖說其于你婚后退出了云夢江氏,卻怎么也當(dāng)不起你江家的仆人!家仆之說這么不靠譜的言辭也能流傳多年,足可見你江宗主的治下之才啊!”溫若寒老神在在地說道,他今日就是來狠狠的打這江氏的臉面來了!
江楓眠忍著背后眾人的異樣眼神勉強笑道:“溫兄此來究竟為何?這又是_“他溫若寒不趁勢大肆索要賠償反而命門人送上重禮又是為何?江楓眠心中愈發(fā)惴惴不安起來。
“先前不是說了魏嬰尋到了親妹妹嗎,這便是我替我那寶貝兒女兒給她哥哥魏嬰出的還恩禮、如何?可夠江氏養(yǎng)育魏嬰這五年多的花銷了?”
說著便有那溫氏子弟齊齊開了那五口沉重的木箱,只見足足四箱的金銀珠寶耀人雙目,驚得周圍眾人一時瞪大了雙眼。
“噢,聽聞江宗主還給魏嬰那小子打了把上品靈劍?這一箱是我特意尋的鑄劍靈材,再打他三把靈器也足矣了。江宗主可還滿意?”溫若寒本是想要直奔云深不知處狠狠打那虞紫鳶的臉的,誰知自家那消息靈通的二兒子一通飛訊讓他改了主意,教訓(xùn)自是要給的,可在這之前不妨讓他把江氏的臉面踩到腳下奚落一番?。?/p>
羞辱!這是赤裸裸的羞辱啊!
江楓眠怒火攻心下只覺喉間一股鐵銹味:“仙督說笑了、魏嬰乃是我云夢大弟子,何來仙督為他還恩一說!”他暗自把喉間的血咽了下去咬牙切齒地道。
“呵,看來藍氏的書信還不曾到來啊?!睖厝艉谜韵镜乜吭谝伪成险f道。
“什么意思?”江楓眠心下一緊,恰逢此時一道劍光遠遠而來,卻是姑蘇藍氏的兩名弟子到了。
江楓眠一目十行地掃過這封藍啟仁親手書寫的信件,那本就沉著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三分。
“請轉(zhuǎn)告藍老先生,此事我已知曉。江某不日便會趕赴姑蘇親自上門致歉?!?/p>
送走了藍氏弟子后江楓眠的心情更加苦澀難言,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家夫人會突然跑到人云深不知處耍威風(fēng),以至如今惹下了偌大的麻煩。
“該說的也說了,江宗主、我等著你給我岐山溫氏一個交待?!睖厝艉x去時那個高高在上的眼神更是讓江楓眠心情愈發(fā)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