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九華。嘛呢？出來玩啊?！?/p>
“……我去你大爺！有毛病吧！我睡覺呢！”
“今兒你們不放假嗎？”
“大哥你看一眼表行嗎，”何九華看一眼手機又說到，“北京時間六點四十五！”
“俗話說，早起的……”
啪。
“嘟，嘟，嘟。”
手機扔到一邊之后他想再睡一覺。
今天是十一。
國慶，是件多么舉國歡慶的事。
他們高三假期雖少但是也是這幫孩子最后的歡愉。
國慶假一回來可就沒有什么別的假期了。
這人啊，一不上學精神得很。
平時死活起不來，一放假反倒睡不著了。如果不是劉強那孫子打電話的話。
何九華越想越來氣，一氣更睡不著了，干脆就起來了，帶著賭氣的成分。
何九華看著早上七點鐘的太陽陷入了沉思，不上學干點啥好呢。
“嗡嗡?！笔謾C提示音響了。
“誒，行了，以我對你的了解，你肯定睡不著了。出來玩來吧，平時你上學這些哥們兒也找不找你，正好趕上你放假，出來喝一頓?！?/p>
他點開語音，劉強欠揍的聲音傳了出來。
何九華揉揉腦袋，這七點就開始喝也不是這么回事啊。
他猶豫了。
“嗡嗡?！庇质且粭l微信。
他點開，是班級群。
英語老師：@全體成員，英語報不是13期，13期已經(jīng)做完了，是15和16期。課代表留錯了，開學我要檢查，大家不要寫錯了。
何九華又揉揉腦袋。
“嗡嗡。”
老馬：英語老師辛苦了啊@英語老師，放假還惦記著大家。你們必須聽話啊，作業(yè)認真完成。班長一會把作業(yè)單發(fā)一下。@白語
“嗡嗡?！?/p>
“嗡嗡。”
白語：好的老師。
白語：【圖片】
所以何九華沒有一點猶豫的給劉強發(fā)了消息。
“去哪找你們?！?/p>
一條定位發(fā)了過來。是劉強經(jīng)營的經(jīng)的那家KTV。也是他們經(jīng)常聚會的地方。
一小時之后，何九華后悔自己的決定了。
他看著一屋子喝醉并且開始昏睡的人，轉(zhuǎn)頭瞪著劉強。
雖說一屋子人，也不過四五個，都是他們平時關系很好的哥們兒。
“華哥，別看我啊。”劉強勾住何九華的肩膀，湊到他耳邊悄悄說到，“這不昨天小梆失戀了嗎，就多喝了一會兒?！?/p>
雖然劉強比何九華還大三歲但有的時候也管何九華叫哥，更像是調(diào)侃。但是何九華從來沒說過什么。
何九華被他這個動作整的一身雞皮疙瘩，黑著臉甩開他的手，“干嘛這么小聲，你現(xiàn)在在他們耳邊喊也不一定能聽見?！?/p>
“嘿嘿?！眲姲咽帜孟聛砹恕：尉湃A一直好像不耐煩一樣，但是他們幾年的朋友，他知道何九華是什么樣的人。
他從來不會對朋友不耐煩。
劉強剛開始做KTV生意的時候，何九華上初三，至于他們?yōu)槭裁催@么好，那是另一個契機了。
“你們喝一晚上？”
“嗯?！?/p>
“那你怎么沒事?！?/p>
“我沒喝他們喝的，昨天晚上我沒在店里。今天早上來才看見這幫狗睡我這兒了?！?/p>
劉強看似埋怨的話卻沒有埋怨的意思。他們通宵喝酒然后夜不歸宿的時候太多了。就吃他的，喝他的，睡他的……客房。
“那你叫我過來干嘛？”何九華看著小梆和那些喝醉的?！敖形?guī)湍闶帐??！?/p>
“哈哈哈哪能啊，能讓您干這重活嗎。我給他們在四樓開了房間，一會找服務員送上去就行了?！眲姀亩道锬贸鏊膹埛靠ā?/p>
何九華知道他這兒四樓道六樓以上都是客房，不外租就是朋友家人來住的。
一會兒四五個服務員進來，拿了房卡，拖著人進了電梯。
劉強帶何九華去辦公室坐。
玻璃杯清脆的放在辦公室茶幾上，是冒著熱氣的茶水，劉強剛泡的。
何九華空著腹不太想喝。
于是何九華看著他，意思明顯，那你叫我來干嘛?？赡苁莿偹阉惶胝f話。
“哦，我今天找你慶祝你放假啊?！?/p>
何九華還是看著他。
“行吧，其實是慶祝你上高三，給你加油大氣的?！?/p>
何九華還是看他，有點不耐煩。
“剛起來是吧，要不你先吃點東西……”
何九華站起來要走。
“行行行！祖宗，我說我說?！?/p>
何九華聽聞又坐下。
“那啥，昨天我不是出去了嗎……”他措辭了半天，最后選擇了，“你猜誰找我？”
何九華忍著沒給他一拳，咬咬牙陪他賣這個關子。
“……簡言？”劉強前女友，何九華猜到。
“不是。”
“……小懷？”劉強前前女友。
“不是?！?/p>
“……有完嗎你?！焙尉湃A忍不住了。
“誒呀，其實是你媽找我?！?/p>
“我哪個媽？”
“你幾個媽啊！”這回劉強忍不住了。
“兩個啊?！?/p>
“……”
何九華這話沒毛病，他十歲父母離異，他跟他爸生活，他爸又給他找了一個后媽。
而另一個就是他親媽。
“你親媽?！眲娬f完看著他的臉色。劉強不知道他們家具體怎么回事，但是他知道何九華不太得意他這個親媽。
沉默幾分鐘之后，何九華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不那么燙的茶水。
“哦?！?/p>
“你怎么不問問她找我干嘛??？”
“還能干嘛，讓我回去跟她過唄?！?/p>
“……不愧是親兒子?！眲娪謫?，“那你……”
“讓她做夢去吧?！?/p>
我媽知道自己兒子聽不進勸，也知道劉強和他關系最鐵，所以不少時候都跟劉強了解兒子近狀。
“其實，她一個女人也不容易……”劉強確實想勸勸他。
何九華抬眼看他。劉強就憋了回去。
“我也不了解到底怎么了，但是你媽一直沒再嫁，你爸好歹還有個人照顧……”
“她當初把那個男人帶回家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有這一天！”何九華打斷劉強。
劉強看見何九華生氣的手都在抖，他從來沒見過何九華生氣的樣子，我是說真的生氣的樣子。
表面還是很平靜的，聲音和手都有點不受控制的抖，臉色更是難看的白。
但是更震驚他的還是何九華說的話，他媽媽……
“你……”劉強不知道是追問下去，還是讓他穩(wěn)住情緒。
但是他多慮了，何九華在垂下眼皮那一刻他就調(diào)整好了情緒。
何九華一直是這樣，很少露出喜怒，平時更多的是千篇一律的不耐煩。
“也是，沒和你說過這些，不是那你當外人，是我覺得不重要。沒想到她能三番五次的來找你，挺……不好意思的?！?/p>
劉強剛在震驚中走出來，就被何九華一句，不好意思，又打了回去。
何九華居然還知道中文里有不好意思這個詞。
真是活久見。
“……哦……沒事，你不說我也……不好奇……”
“她當年背著我爸有外遇，還帶回家里，我那天肚子疼我爸給我請假了，她沒想到我在家……”何九華聲音又開始抖，他有點說不下去了。
“那啥，不說了不說了?！眲娺^來拍他的肩膀。
“我爸天天在礦場累死累活，下井一不小心命就沒了，但他還是使勁掙錢，想要我倆過好日子?？墒撬詈笠部床黄鹞野帧?/p>
何九華一直低著頭，已經(jīng)是明顯的哭腔。
“不說了不說了，哥嘴欠，哥嘴欠?！?/p>
“……沒事，我告訴她以后別來找你?！?/p>
“……”
“沒事的話我走了?！焙尉湃A從沙發(fā)上站起來。
“誒，你……”劉強想攔他。
“我沒事，就是起太早困了?！?/p>
劉強依然看著他。
“我這沒事，放心吧?；丶宜瘋€回籠覺。”
“……行吧，那你晚上還過來嗎？他們說挺想你的，咱們也好久沒聚了……”劉強問。
“行，晚上我過來?！焙尉湃A說完就走了。
因為是背影，顯的更加消瘦。
北方的冷空氣直接灌進衣服，十月的早上還是有涼意的。
何九華胃一直不太好，大早上這么一折騰，又餓又疼。
何九華進了一家早餐店，簡單點了幾樣平時愛吃的，掃碼付款之后坐了下來。
塑料的凳子顯得單薄，桌子邊有點油膩，他不想把胳膊搭上去。
早餐店大姐端了他點的東西過來，他到了謝，覺得它們沒有之前誘人了。
但是還是簡單吃了一口。
吃完他走回家，中途買了一包暖胃沖劑，要是睡一覺還是疼，就點喝藥了。
回家他倒在床上，被子翻身卷到身上，暖呼呼的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連夢都沒有。
“你丫啥時候來??！”小梆的電話，聽他的聲音也不像失戀的啊，何九華接了電話又拿遠了。
“……剛幾點啊。不是晚上的場兒嗎。”何九華揉揉眼睛。
“六點了大哥，晚上六點了！趕緊的吧，就差你了！”
“……在哪？”
“劉強這兒?！?/p>
這一覺睡得挺好，就是長了點。
何九華拿著外套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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