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擾了,請問,哪一位是鮑亮?”賀峻霖一腳踏入院子,高聲問道。
院子里忙活的人依舊在忙碌著,沒有一個人抬起頭來看賀峻霖。甚至還有一個端著一盆熱水的人匆匆忙忙從賀峻霖身邊走過,一個沒端穩(wěn),一盆水險些撒了出來,燙到賀峻霖。還好賀峻霖身手敏捷,及時躲開了。
“三法司辦案,哪位是鮑亮!”嚴(yán)浩翔看沒人回應(yīng)賀峻霖,也隨著走進(jìn)了院子,并把內(nèi)院的腰牌亮了出來。
這下,總算是有人看見了。
“俺就是?!滨U亮看見有人找自己,拎著殺豬刀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找俺作甚?”
但見那鮑亮滿臉胡茬,鼻子外翻,圓眼瞪得老大,臉上剛濺上一些豬血,手里的刀還在滴滴答答往下淌著血,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
馬嘉祺走上前來,把兩個弟弟往身后拽了拽,“三法司內(nèi)院,馬嘉祺?!?/p>
“啥內(nèi)院不內(nèi)院的,老子又不知道。要買肉?今兒個的肉都賣完了,要買肉,您明兒個起個大早來排隊啊?!滨U亮揮了揮手里的刀,轉(zhuǎn)身就要回去。
“且慢?!瘪R嘉祺伸手?jǐn)r著了鮑亮。
“又干啥!那豬俺剛殺完,再不去處理了,一會兒肉就不新鮮了。”
“官府辦案?!瘪R嘉祺解下自己腰牌,遞給鮑亮看。
“俺又不識字,誰知道你那上面畫了些啥。辦案是吧,行,你說你是衙門的就是吧,但是俺又沒犯事,有啥要問的,等俺把豬拾掇完了哈?!?
眼見著鮑亮如此不配合,馬嘉祺就想讓身后跟著的官差上去動硬的。
還未等馬嘉祺動手,就聽見屋內(nèi)傳出來一道女人的聲音,“亮子,你又犯糊涂?!?/p>
只見一女子從屋內(nèi)掀開簾子,款款而出。
那女子身著破布衣衫,頭上也沒有任何發(fā)飾,只挽了一個最常見的夫人發(fā)髻,用一根棗木筷子固定住,面上雖未施粉黛,但也是眉目如畫,“瞬美目以流眄,含言笑而不分?!彼且徽?,不需有多余的動作,便似仙子降落,“既姽婳于幽靜兮,又婆娑乎人間”。
“民婦白雪,見過各位官人。”那自稱白雪的女子走到馬嘉祺三人面前,規(guī)規(guī)矩矩地施了個禮,轉(zhuǎn)過頭狠狠地瞪了鮑亮一眼,又回過頭來繼續(xù)說道,“亮子一直如此做事,直率魯莽,若有唐突,還望官人恕罪?!?/p>
“敢問這位是……?”
“這俺媳婦兒?!边@回鮑亮回話倒是積極,又很是驕傲地看著馬嘉祺他們。
確定了眼前人的身份之后,馬嘉祺也就不再客套,直接表明了來意。
“啥玩意兒?你說俺家賣出的肉是人肉,俺給你講,你個小白臉兒一看就是不識貨的,俺家肉天天都是俺自己殺的豬,那豬都是俺自己一大早天不亮親自去挑的。你這人,少在這兒胡說八道壞俺名聲?!币宦犝f自己家賣出去的肉出了事,還是涉及到人名的事,鮑亮立刻氣得跳腳。
“你這呆子胡說些什么呢!”還沒等馬嘉祺說話,白雪伸手就去擰鮑亮耳朵。
“誒誒誒,媳婦兒,疼疼疼,你快撒手?!滨U亮在白雪手底下疼得嗷嗷直叫,但也不敢有其他大動作。
“疼?你還知道疼?你再胡言亂語,等會兒落在你身上的板子更疼。”
“媳婦兒,俺知道錯了,俺再不亂說話了行不?”
聽見鮑亮服軟,白雪這才把手放下。
“媳婦兒,薅俺耳朵你手疼不?沒把指甲弄壞了吧?”鮑亮趕緊把白雪的手捧起來,仔細(xì)翻看著。
“沒事,你趕緊帶著幾位大人去咱家?guī)炖锟纯慈?。”白雪慢慢把手抽開,拍了怕鮑亮的手背。
“成。俺媳婦都說了,那你們就跟著俺來吧?!滨U亮也不管身后有沒有人跟上來,轉(zhuǎn)頭就走。
“幾位大人,我家亮子做事不懂人情世故,魯莽慣了。這一向倒是對我百依百順的,要是有什么話,您就直接問我好了?!卑籽┏脵C(jī)向馬嘉祺致歉。
“無礙。還勞煩二位帶路?!?/p>
鮑家地窖前
“大人,這里就是我家的冰窖,用來凍肉的。”白雪指了指冰窖的門。
“剛剛鮑亮不是說,要買肉需要起個大早排隊,這說明你家的肉緊俏得很,怎的還需冰窖來存肉?”
“大人有所不知,我家豬肉賣得好,所以就會有城中的一些酒樓提前來訂貨。有時候亮子當(dāng)天殺豬來不及,就會早先和酒樓打好招呼,頭一天晚上把豬殺了,放到這窖子里凍上,第二天酒樓的人來取?;蛘吒浇従蛹?,誰家豬肉當(dāng)天沒賣出去,或是咋的,也都往這里放?!?/p>
“也就是說,這里面放的,不只是你家的豬肉?”賀峻霖一下子抓住了重點(diǎn)。
“正是。”
賀峻霖看了馬嘉祺一眼,便知道,這件事情,恐怕要比他們想得復(fù)雜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