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p>

白熾大燈“啪”得亮起，照得人眼花，在黑暗中待太久了，一時適應不了這樣的光線，程序皺眉瞇著眼睛伸手掩了掩，左手臂傷口被簡單包扎了一下，透過白繃帶還在緩緩滲出血色。

“程序。”

“擋什么擋?！彼男袨榈脕韺γ娴某庳煛?/p>

他只得老老實實放下手，燈光太盛，他根本看不清對面的人臉，只能半瞇著眼聽著詢問的聲音一一作答。

“職業(yè)。”

“網管。”

“犯什么事了?！?/p>

“我沒犯事，是他們先來挑釁攻擊我的，我只是正當防衛(wèi)?！背绦蚪忉尩?。

“原因呢。”

“我不知道?！?/p>

“你不知道?那打架的人你總認識吧?！?/p>

程序猶豫了一下，手心不由緊了一緊，低著頭，雜亂的頭發(fā)垂到面前，教人看不清他晦暗不明的眼神。

他沒有及時回答，引來對方的不滿，“快回答?！?/p>

“以前是同學?！?/p>

“以前的恩怨?”

“沒有，我覺得不是。”程序喃喃道，他自覺以前的那些恩怨也早該結束了，該得到的懲罰他也得到了，現在他只是想安安分分當一個小網管。

誰能想到他們還會碰巧再找到這里來。

“看記錄，不是第一次進來了吧?！?/p>

這個問題，讓他一怔，眼前不由如同過走馬燈一般瞬間劃過無數片段。

即便那些事情被時間沖淡像老照片泛黃粉碎，所有的場景卻深深鐫刻在他的腦子里，他的血肉里，讓他一分一秒也忘不了。

原本握筆的手突然讓銀白色的鐐銬銬住，他被推搡著送上鳴笛的車輛，反抗不了，只能轉頭往后看去。

周圍滿是看熱鬧的老少，只有淚眼朦朧的一人想要撲來，白色的裙子上綻放著艷紅色的花朵，她撕心裂肺叫喊著，被人一把攔住。

她喊什么來著?

“我哥是無辜的……”

不，他們不無辜，他也不無辜，那場鬧劇之中，除了她，沒有一個無辜的人。而他，也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天之驕子一朝淪為階下囚。

“蹲過三年號子?”再次的質問讓他從回憶中回過神來。

“是?！?/p>

對方還想繼續(xù)審問，似乎是來人了，同審問的人嘀嘀咕咕好一番。

程序瞇著眼，看不清任何人，此刻他好像獨自一人身處一個空間，身邊只有空白和黑暗。

“行，我們知道了?！鄙晕⒎啪徚艘恍┱Z氣，“先送去關著，明早再看要不要放了?！?/p>

鐵門打開，來人挾著他站起。

程序有些麻木，他還想再解釋點什么，張張嘴，什么聲也沒能發(fā)出來，任由強有力的手扼住他往門走。

夾雜在風中如同哭泣的聲音，低聲呢喃著。程序皺眉抬頭，不由得頓下腳步。

他聽到空氣中細細碎碎聲音中夾雜著幾乎輕不可聞的哀嚎。

“救救我……”似男似女似老似少，恍若萬千人痛苦呻吟著。

“還在等什么?”來人詢問，拉著他就往門外走。

門外是一道白光，程序在黑暗中待太久了，對待光明總有一絲難以言說的恐懼。

“救救我……”聲音還在耳邊回響。

程序低了頭，跟著人抬腳往外走去。

他救不了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人能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