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說變就變,早晨還是陽光明媚,中午就下了大雨,將殿外種的一叢荼靡花打得花殘葉落。
堯綰站在大開的槅窗前,看了一會兒被打得面目全非的荼靡,而后抬頭看著明亮的天空。
晴日驟雨,不會長久。
果然,不過一炷香而已,大雨停歇。
堯綰出了寢殿繞到她適才所看的窗外,地上有幾處水洼,她提起裙擺,坡跟的鞋履踩著滿地落葉走向她心愛的荼靡花叢邊,看著滿地的白色花瓣,神色疼惜。
哥哥找了好久才給她找回這么一叢品相上好的荼靡,這才開的第一波,就被雨打成這樣,真是心疼死她了。
“公主,晚宴還有一個時辰開始,您該去沐浴梳妝了?!?/p>
綠衣宮婢站在不遠處,神色有些怯怯的看著俯身拾起一片花瓣的堯綰。
又是討人厭的晚宴,父王總是愛弄這種根本沒有必要的宴會,堯綰眉頭微擰,看著滿地的落花,神色一動,身子晃了晃:“剛才在窗邊吹了太久的冷風,我有些頭疼,你去告訴父王,今日晚宴我怕是去不了了。”
“可是……公主殿下,王上說了,您今晚務必出席。”宮婢哪里不知道自家公主那是裝的,一邊是執(zhí)掌生殺大權(quán)的王上,一邊是她的公主殿下,夾在中間,她快哭了。
“好阿碧,父王問起來你就說我窗口的花被雨打落了,我睹物思人,想起桑海念書的哥哥,哭了許久,又吹了冷風,有些發(fā)熱。”
“可是……”
“沒有可是,難道父王眼中我的身體還比不上一個晚宴嗎?”
誰不知道韓王眾多公主中,紅蓮公主最為得寵。
打發(fā)走心驚膽戰(zhàn)的阿碧,堯綰提著裙擺回到寢宮,坐在窗邊,鋪開執(zhí)筆,準備畫窗外的雨后殘花圖。
誰知剛下筆,一顆葵花籽飛到書桌上,看著這枚葵花籽,堯綰原本有些不快的心情頓時飛揚起來,撿起葵花籽放進書桌邊的小木盒里,快速起身,動作利落的提著裙擺跑出寢宮,動作快得旁邊侍女還沒反應過來,人就已經(jīng)跑遠。
“公主殿下!”侍女們急忙跟上。
堯綰被她們叫得煩躁,停下腳步回頭恐嚇她們:“不許再跟來,再敢跟著我,把你們通通發(fā)配到冷宮去?!?/p>
趁她們被嚇得一頓,堯綰噗呲一笑,轉(zhuǎn)過長廊,特意繞了一個彎,等侍女們反應過來跟上去,堯綰早已經(jīng)出了她的宮殿蓮生間,來到蓮生間后的一處竹林。
青石板上的灰塵被雨沖刷得很干凈,卻落了不少竹葉,紅蓮提著裙擺順著青石小道跑了一會兒,眼前出現(xiàn)一個假山石群,石群邊一條曲水,水上一道木橋,走過木橋,就看到一座涼亭,而她要見的人就在那里。
灰白色短發(fā)的少年頭戴紅色發(fā)帶,一身白領黑色武服,身長玉立,雙手抱胸,背靠涼亭柱子,一雙眼睛邪肆但不邪惡,桀驁不馴的氣質(zhì)可見一斑。
堯綰放下裙擺,蓮步輕移,輕盈身姿翩然優(yōu)美,堪比趙步。
世人都說趙國邯鄲人步步生蓮,不論男女老少,行步之間,優(yōu)雅動人,故而有邯鄲學步之典故。
但現(xiàn)在為了在心上人面前展露風采的少女,亦娉婷婀娜,步步生花。
“聽說今日有晚宴,你不去?”少年挑眉看著她,似有促狹。
堯綰嬌聲輕哼:“你既然知道我有宴會還要約我出來,豈非居心不良?”
他老是愛逗她,她才不上當。
“我只是看某人太無聊,想帶她出來呼吸呼吸新鮮空氣?!鄙倌昙贡畴x開柱子,走下臺階,“帶你去個地方?!?/p>
“好啊。”堯綰跟在他身后,既沒問他要帶她去哪兒,也不問他怎么突然找她。
她比任何人都要信任他,因為他是衛(wèi)莊,他是十年后還將紅蓮公主帶在身邊的衛(wèi)莊。
是秋秋啊我是挖坑小能手